——我?他使劲的摇了摇头:“其实,在一个月前,我连女人都没见过。”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我从小就一直在深山里长大,而且没有出过山,从我记事起,师傅便是我唯一见过的人,师傅教我识字的时候,我就指着“女”字问过师傅,什么是女人?师傅只说了一句,男为阳,女为阴,他说我以后一定会知道的,现在只要把师傅教你的堪舆学好就可以了。师傅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教的非常认真,当我还只有八九岁的时候,他就手把手的教我怎么堪位定穴,怎么观水查砂,有时候怕我学得不精,他会亲自下地倒斗给我看,告诉我洛阳铲怎么用以及旋风铲等怎么用,盗洞该怎么打,什么样的墓穴为**,什么样的是旱穴,怎么防机关等等而且师傅非常严厉,我有时候漫不经心犯一些小失误,师傅就用藤条打我,或者严厉的训斥我,但是师傅也很疼我,有时候,夕阳快要下山了,师傅会抱起我,站在悬崖上陪他看落霞,他会慈爱的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傅老啦!”每次我听他说这句话,我总感觉他似乎有太多的无奈。有些时候,师傅会一个人默默的看着这把伞,一看就是一整天,自言自语的仿佛在和这把伞说话,而且不喜欢我去打扰他。但是师傅真的很厉害,走到深山密林,大泽荒芜之处,他只要看一眼就可立马知道下面有没有墓穴,都不用洛阳铲等勘探。说完这些,他眼神中尽是崇敬的神色。
江湖传言——“地仙数度,北鬼一目”看来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头果然了得,上官茗暗想着,好奇的插话道:“那你师父长的是何模样啊?
我也不知道,师父总带着一个鬼脸面具,我一直都没见过他的脸,有些时候,我也想撩下他的面具看一看他的脸,但是我不敢,我怕他骂我。
——带着面具,而且在自己亲手带大的人面前都一直带着面具,上官茗感到这老头太不可思议了。同时也回想起第一次在富春院两人见面时的场景,难怪这小子看起来愣头愣脑,滑稽有趣。
想到这,她笑了:“难怪你小子看起来怪怪的,那茗姐再问你一次,茗姐漂亮么?哈哈!”
他点了点头,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长得的确漂亮,而且性格玲珑,姿态可静可浮,想到第一眼见到她从楼上下来,那种纤楚动人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和眼前这个然言行轻佻浮浪的女人联系在一起,而且在看到自己师叔的尸体时能够这么从容镇定,这绝不是一般的女人。
——恩,小子,不错,果然长眼光了,茗姐今天性情好,带你去镇上吃顿好的。
说完这话,上官茗从位子上站了起来,示意跟她走。
不一会儿,两个人便来到一家烩鲜居,里面飘来一阵阵香气。
就这家了,我们进去找个位子坐下,看看有啥招牌菜,上官茗指了指说道。
可是就在这家饭店门口的一个角落,蹲着一个瘦弱的身影,他不由得惊呼叫了出来:“是她!”上官茗循着他的眼光看去,发现居然是早上遇见的那个女萨满,而这时,她也发现了她们在看她,本来暗淡的眼神有了一丝神采,随后起身走了过来,楚楚的看了他们一会,然后用手对着嘴巴不断的比划着。
她这是什么意思啊?茗姐
应该是说,她想吃东西,我们能不能帮帮她。
那我们带她一起吃吧,她怪可怜的。
也行,那就一起吧。
上官茗用手对着里面指了指,示意她跟她进去。
三个人寻了一个桌子坐下,小二捧上开水,上官茗给她斟了一杯,她端过杯子,看了他们一眼,一口便喝完了。看的两人瞠目结舌。
喝完之后,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杯子挪到上官茗面前,上官茗再给她满上,而这时,小二端着菜上来了,看到她刚才的那副模样,两人也不好意思先动筷,他挠了挠头,把菜推到她面前,她伸出手想去抓,但顿了一会,似乎感觉这样不对,便看了一下四周,也学着其他人那样,用筷子夹东西,不过显然有些笨拙,费了好大力气,才夹起一块鸡肉送到嘴里。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两人不觉也肚子有点饿,待后续的菜上来之后,两个人也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三个人都吃完之后,这个少女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摊在桌上给他们看,只见上面画着一副画,画的歪歪扭扭,不过勉强能看出来画的是一个人的脸。看到这里,他笑了:“这画的什么啊,画中人的眼睛,居然还会放出光来,这水平,和我七八岁的时候差不多。”看到他笑了,她显得有些着急,咿咿呀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上官茗也笑了,看样子这幅画是她自己画的,不过画的的确太难看了,但是看她如此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好了,小子我们也仁至义尽了,留一些银子给她,我们走吧,上官茗起身拍了拍手,留下一锭银子后,正色道。
不过,这个少女好像看出了他们的意思,觉得他们可能要走了,神情有些焦急,似乎觉得他好说话一点,便拉起他的手,拉着的手,指了指抱在怀里的鹿皮和一副鹿角,又指了指外面,便要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他看了一眼上官茗问道:“她这是要干嘛啊?”
“看来人家赖上你了,你就送佛送到西吧,”上官茗捂着嘴笑了。
不一会儿,她便拉着他来到一个杂货店,指了指针线和剪刀,意思她想要这个东西,买下之后,又跑到走脚货郎那里,指了指铃铛,示意也要买下来,最后又飞快的跑到木匠做工的地方,把鹿角放在锯木头的垫板上,然后一只手掌面侧直在上面来回比划,做出了锯的动作,
你的意思让我帮你把鹿角锯了?他有点不敢确定,
谁知她一把握在他手上,把他的手掌摊平,然后把摊平的手掌側立起来,放到鹿角的一处,来回比划。
你的意思让我锯鹿角的这里?他边问边看了看旁边的上官茗,征求她的解读。
上官茗也不置可否的看了看他,表示她也不知道。
看着眼前这个少女殷切的目光,他只得跑到旁边的木匠身边,让他帮个忙,行个方便,帮他锯下鹿角,锯完鹿角之后,少女拿起鹿角,看了看,似乎很满意,然后双手合十,贴在脸的一边,做出了一个想要睡觉的动作,
你要睡觉了?他一脸茫然。
上官茗乐了:“她应该是让你帮她找个可以睡觉的地方。”
那要不去我们歇脚的那家客栈吧。
上官茗点点头。
三个人回到客栈,上官茗说道:“反正我们要走了,就把我原先住的那个房间让给她吧。”
说完上官茗便把她领到自己的住处,谁知道那个少女一到房间,便把上官茗一把推出门外,迅速把门栓上了。
上官茗有些怒意,正要发作,却听见里面传来的剪刀剪东西的声音,上官茗一想到自己的行李还在里面,顿时火冒三丈,这个疯女人到底要干什么?随即大声嚷嚷道:“快来人!,帮我打开着房门,经她这么一叫唤,掌柜随即小跑了过来,他也忙不迭的跑过来,
姑娘怎么了?掌柜问道。
茗姐怎么了?他也问道。
上官茗白了他一眼,一脸愠色:“瞧你做的好事,这个疯婆娘现在把门锁了,不让我进,咱们的行李还在里面,我听到她一直在剪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他也着急起来,强行就要踹门闯进去,门被踢的喀拉喀拉震动,这时,里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门竟然变成了千斤坠一般,任凭怎么冲撞纹丝不动了。
上官茗一阵惊疑:“难道是舍文之力!,既然这个姑娘能施展舍文之力,屠户那会怎么任人欺负呢?
这时,掌柜发话了:“姑娘,要不这样吧,我们报告官府吧”
这时,上官茗的神情反而不那么焦急了,想了一会,说道:“不用了,还是等一会儿吧。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那茗姐,要不先去我屋里坐坐吧,”他有些不好意思,上官茗这时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不悦。
过了半个时辰,隔壁门“咣当”拔栓打开了,两人赶忙朝隔壁走去,只见这时门前站着一个头戴鹿角帽,身披鹿皮袄,腰间别着铃铛,手中完好无损的捧着上官茗行李的少女俏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
他现在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这个少女,经过一番清洗打理之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只见她长长的睫毛下,闪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乌黑齐颈的秀发,清新自然,而这一身极其贴合她气质的鹿皮袄,将她的身段凸显了玲珑别致,浑身散发出一种灵性的美。
他彻底惊呆了,而一旁的上官茗似乎也看得出神,良久之后,才惊奇道:“天呐,这居然是个九叉萨满。
他回过神来:“为什么说她是九叉萨满啊?”
看她鹿角帽上面鹿角的分叉,这个在萨满族是不可以乱带的,只有九叉萨满才可以戴九叉的鹿角——哦——我想起来了,原来如此,难怪,臭小子,我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一开始会这么想要这副鹿角和鹿皮了。
他侧过头来:“你想起什么了?”
我差点忘了,萨满族人只有带上这鹿角帽才能感应到舍文之力,就像道士手中的符箓和铃铛一样,这个就是他们的法器。只有这样,他们才可以施展他们的舍文之力。
——什么!这么说这个女人是个神婆子
是的,而且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那,那她斗得过那个你说的可怕的鬼童,他有点诧异又有点惊喜。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
两人说话间,眼前的少女恭敬的把行李递到上官茗的手里,然后看了他们两个人一眼,随即把手中的铃铛一摇:“乌尔巴隆库西母,卡瓦尼亚,(萨满语,意为智慧的祖先,传承文字与文明),顿时身体手臂上的一个舍文发出蓝光,扬起漫天沙尘。
两人看着眼前这奇异的景象,面面相觑,不一会儿功夫,风沙渐小,空气中的沙尘慢慢的盘旋到他俩跟前,待到尘沙落定,居然形成了几个汉语沙字:“好人,带我走,我要找人,感谢你们。”
这让两人着实吓了一跳,不过上官茗毕竟比他要见多识广一点,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姑娘太聪明了。原来她故意将我推出门外,知道我的行李在里面,这样在她做鹿角帽和鹿皮袄的时候,我就离开不了,她和汉人言语不通,而我们又是她唯一认识的人。她需要我们帮忙。不过有这么厉害的帮手在身边,对我们也是一件好事。
听上官茗这么一说,他也转惊为喜:“这样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去青城山带她一起去吧。
上官茗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