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睁睁看着野狗身上划出的那道血弧,洒进了楠木棺材,那条吃疼甩落在地上的野狗,呜呜鸣叫着仓皇的窜出了灵棚,眨眼时间,那名拿着点燃蜡烛的弟子,便回到灵柩前,把蜡烛挑在剑尖,野狗见着了火光,再一次退出一大段距离,只是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敢再上前一步,每个人的心都悬在了这具楠木棺材上,
只听得棺材里,轻轻的传出叮当一声,时间这时仿佛凝住了一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胸膛震得厉害,一颗心脏仿佛就要从里边蹦出来了,一枚铜板从死者口中吐了出来,灵柩前的野狗,也被这莫名其妙的响声,惊得退了退。
老道士大喝一声:“不好,阴人走煞了,快点替为师拿捆尸索过来,”声音如晴天霹雳,人狗皆惊。他一边喊着,一边一个腾空翻,快速翻到楠木棺材里面,只见这时,所有的野狗,都被老道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退出一丈远。老道士一脚踩住死者头颅,一脚踩住死者胸部,把浑身的劲道全沉在双腿上,努力压住尸身,举起桃木剑就要向死者的心脏刺去,值此之际,那具只有一只眼的尸体,腾的睁开了眼睛,翻落手中的铜钱,就要立尸,老道士站在其上,浑身摇晃,几乎就要坠落下去,刻不容缓,老道士来不及多想,举剑奋力下刺,摇晃中,桃木剑却刺了空,刺在了棺床上,断成两截,老道士一个趔趄,差点滚落下来。
“快!不想死的话,都过来压住她的尸身,”那吓呆在原地的三个徒弟,听到这句厉喝,才如梦初醒,急速跃上楠木棺材,一人一边压住一个手臂,一人压住双腿,紧接着,那个从道具箱里拿捆尸索的弟子,也跃上棺材喊道:“接着,师傅”
老道士满头大汗,接过捆尸索,喘着粗气:“快,你去压住她的头部”说着,老道士跃下灵柩,身子钻过被两条长凳架空的棺材底部,拿着绳子绕着棺材,一圈一圈捆起来,这个时候,那些野狗一直远远的盯着他们,早已不敢上前。每个弟子,都放了死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知道尸体一旦起尸,局面更难控制,过了一会,老道士用绳子岔开人位,把整个棺材捆了个严严实实。
“好了,你们松手吧,我去拿灭灵钉,”三名弟子,急忙撤力,但是压着尸身左臂的弟子,或许是被吓得有得分神,面如纸色,依旧用尽全力的压着尸身,于是棺材受力不匀一个侧翻,将他压在了翻转过来的棺材之下。
老道士听得“嘭”的一声,回身一看,霎时面如土色,只见棺口向下压着他的弟子,弟子已经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顿着,吸了人阳血的僵尸,变得力大无穷,又是,扒拉的一声,整个棺木被它撑的炸裂开来,木屑漫天,那一捆绳子,抖落在了地上。
诈尸的她,披头散发,半边的眼窝里,掉落出一个眼珠子,而鼻翼一直扇动着,闻着阳气,蹦跳着向那剩下的三名弟子袭去。
老道士看着那三名拼命跑路的弟子急红了眼,跑到被咬弟子跟前,捡起他的桃木剑,急忙向女尸追去,而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弟子,在他们都离开这个灵棚之后,不一会功夫,便被外面的那些野狗啃食的只剩一堆白骨。
“都给我停下来!”老道边跑边疾呼,而那些吓得早已没主的弟子,哪里还听得进去,自顾自的向山脚道路开阔出跑去,没过一会时间,一声凄厉的呻吟,一命弟子脖子被咬住动弹不得,抽搐几下,昏死过去。老道士趁它吸血的停顿,握剑来到它跟前,而其他的两名弟子,早已跑得没了踪影,整个空阔的山野之中,就一人一尸对立着。那具女尸在吸干了这名弟子的时候,隆起的肚子似乎更大了,变得滚圆滚圆。她扇了扇鼻翼,又向他扑来,老道士飞踹而出,一脚踹在女尸胸口,脚上立马一阵生疼,仿佛踹在铁板上一般,而那具女尸只是向后趔趄了几步,又扑上前来。老道士咬牙,强忍住疼痛,双手连忙伸进腰间的布袋,拿出一把糯米,待它扑上来的瞬间,双掌就朝它的门面按去,糯米被贴在掌心按在它的脸上,顿时,它的脸上冒起了白烟,这些糯米仿佛要腐蚀进它的脸,它脸上的肉慢慢凹陷下去,化成脓水,而后它发出了老鼠般——吱吱的叫声,双手夹住老道士的脖子,一把把他甩出老远。老道士被狠狠的撞在一颗大树上,脊背传来一阵钻心的疼,胸口一闷,一口血吐了出来,老道士本来年纪就大,这一整晚下来,早就有点力不从心,能让他这么拼命,实在是因为自己身为道门中人,不忍看到僵尸为祸民间的一种责任感,他拄着桃木剑慢慢的爬起来,而那具僵尸此刻似乎有些害怕,扭头蹦进了山林里,他已神疲力竭,无心追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眼皮似乎有千斤之重,但是,他知道,他这一睡过去的话,可能再也起不来了,于是咬着牙,拖着血迹,极力向路边爬去……
上官茗驾着马车,行到一山脚处,黑暗中,只听见前方不远方有人不断在喊话:“路中有人,恳请下车说话”喊声中,不断夹杂着此人重重的喘息声,上官茗连忙停下马车,朝发声处走去,而马车上的两个人,也跟着下了车,却见路中躺着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满身血迹,艰难的爬在路中,仰起头,喘着粗气,而他后方的草丛里,数十只原本一直盯着他的野狗,看到有人朝这里走来,一溜烟跑不见了。上官茗扶起他,他居然一头倒在了上官茗怀里,眯着眼睛,似乎用尽了全身仅有的力气,抖动着发白的嘴唇,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字:“给我纸笔”上官茗对青乌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去马车上拿纸笔给这个老人,老人接过笔,努了努嘴,示意他把纸摊到他面前,而后,居然把毛笔塞进自己嘴里。醮了血颤颤巍巍的写下:齐门有子母白凶,求速达,龙阳观邬老宪,遗。
写完这些后,老者又招手示意上官茗把耳朵靠近些,老者看起来已经竭尽全力,但依然很轻:“听说我们——我们总执事去了——去了青城山,恳请姑娘把这个交——交到玄清执事手里!不胜感——”话还没说完,老者便垂下脑袋,鼻中已没了进的气。
上官茗接过老者手中的纸,眼中泛起一丝敬仰,对着青乌说道:“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老人!我们先把道长的尸体抬上马车,等天亮了,再送去附近官府,让他家人认领吧。”
青乌指着纸条问道:“茗姐,什么是子母白凶啊?”
上官茗神色一脸沉重的反问道:“你不是擅长堪舆,干得是下斗盗墓的行当么,怎么白毛粽子都没听说过?”
粽子就粽子嘛,他干嘛说白凶啊,这样的叫法我还是第一次听见。
纹身少女,只是好奇的打量着一切,知道他们说的自己反正也听不懂,就默默的看着她俩说话。
上官茗看了他一眼,一脸正色的说道:“人死之后,有一种尸体,尸身不化,可能会诈尸,一般让尸体诈尸的,有三种原因,一者是死者有极重的怨气,二者逢到奇异的天象,三者入葬到极凶或者极佳的墓穴之中,得地脉滋养,成不化骨,以上三种,只要遇上一种,都有可能变成道长口中的白凶,因为这东西,时间久了,全身会长出白毛,刀枪不入,力大无穷,而且指甲会不断变长,吸人畜阳血而养自己的肉身。所以中原道教称之为白凶。如果让它长久的存活在某一方圆内,到时人畜荒芜,会全被他吸血抛尸,变成不毛之地。所以道长才会这么拼尽全力,让咱们带着他的遗书,请人来除掉这为害一方的东西。不过也刚好,他要找的人恰好在青城山。
他皱了皱眉头,不禁思忖着这东西的可怕,随即问道:“那要是他请的人不来怎么办?
上官茗笑了:“这个就是你尘世经历太少之故,问这么可笑的问题,也行,今天茗姐就将一些中原道教的事说与你听吧,免得你到时上了山,跟个傻愣子似的,看到老伯身上的衣服没,是不是有茅山两个字?”
他点了点头说道:“恩,这衣服和我师叔以前穿的有点像”
上官茗给她脑门一记:“你师叔哪能和人家比,人家可是道教正统茅山一脉的弟子,,你有所不知,正真用世的道教源自战国时期,在数千年的历史演变中,一直活跃在民间驱魔镇邪的舞台上,对百姓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后来随着道教的宗教不断扩大,根据老百姓的诸多需求,逐渐分支出了“宿土、麻衣、众阁、全真、茅山”五大脉,其中宿土主修土木修筑、建都立基,而像你比较拿手的堪舆,其中的很多方法其实是起源于宿土的,而麻衣则主修预测、占卜,全真主修武学与修身,其中众阁讲求的是得道成仙、长生不老,擅长岐黄医道,炼制丹药。全真则主张激发人体本源的潜质,强元固本。至于茅山一脉,则是道教中攻击性最强、也是最难修的一门分支,这门道术讲求以“驱”为主,以“降”为佐,擅长借助某些符咒特有的力量,铲除或者赶跑那些在老百姓看来不吉利的东西。比如消灭白凶之类的事物,自然就是他们的份内之事,而且五大脉中,每一大脉系,都有一个总执事,出任这一位子的,不是教内最有资历的,就是能力最强的。处理平常下面道观的一些请求,或者联络各方的道教弟子。总之,他们是有组织的就对了。所以,道长的遗书一到,他们自然是要来此地,除了这个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