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不是很高,微微抬起头,便能看见上方如标枪的军士,那清冽的枪头在太阳下,还闪耀着亮光;也不是很安稳,上面用土泥抹弄着,有些还可以看到里面的石块。这就是安州,一个在边关和京城中间的城池,一个中转站的聚集地。风漩一行,在距离中午还有两个时刻的时间,终于到了。风漩一骑在行,后跟着两铁塔般的汉子,在后就是一队队军士。不过有所不同的是,头顶黑羽的军士虽有疲意,身下马匹热汗滚滚,但枪尖笔直,纵是见到城池,也只是眼角有所意动。而相反的是头顶黄羽的军士,和马匹一样已是累的没有了精气,有的只是紧绷的身子,微斜的枪头,满脸倦容,看着城池仿若沙漠中迷路行人遇见水池般激动。而且时不时地看着黑羽军士,眼中满是复杂。
城门口一个华衣男子在前方摇着扇子,嘴角扯起,眼中满是笑意,也不知道有什么值得他如此开心。后面跟随者大小官员,两旁军士站立。风漩距离城池一里便下了马,然后吩咐军士去叫李大人。一州之主迎接,纵是他早已把重山侯公子信物递上去,也有些值不得啊。李大人乃文官也,一路奔波,又早饭未尽,此时满脸倦容,尽是有些不能行走,需要一位军士扶着。风漩迎了上去,然后躬身道:“大人,早晨为应圣意,实在多有得罪。”李大人忙摆了摆手,喊道:“不敢,公子切末折煞老夫,此乃小事。我们还是先进城吧。”风漩侧身说,“大人请。”李大人却执意不肯。最后无法,只得两人并行前去。
“哈哈哈,贤侄路上幸苦了。”那华衣男子笑着打招呼,却是向风漩,不是代圣宣意的李大人。后方有一官员,左脚迈出,似有话而说,却被旁边的人拉了回去,华衣男子却也干脆,只当没看见。
风漩脸色平淡,眼中却似乎有光发出,微微摇头,说道:“不敢当得幸苦二字,州主取笑了。”稍作停顿,又侧身让出身前位置,郑重说道:“这位是李大人。”
那男子却是笑着说道:“快进城吧,我早已备好酒菜。”说着就准备带头进城,
这时,后方有一头戴黄羽的军士却是怒了,大喊道:”宇文汗,你好大的胆子,见钦差不跪,却只是理着那文弱书生,小爷我受够了。“身旁李大人死死的拉着那军士,只是那样子怎么看都只是样子。
”那你待我如何?尚书家的鬼头。“安州州主,也就是那华衣男子笑着问道,说完还打开扇子,开始左右摇晃。
“我能耐你如何,我回京之后,便是尔等的死期。”那军士挣开李大人,大喊道。接着,他竟然走向风漩。这时候,楚龙、王鹰动了,轩辕军动了,御林卫也动了,华衣男子一行却没有动。刹那间军分两列,同时枪尖下垂,楚龙更是接起了方天画戟,噹的锤在了地上,瞬间黄尘漫开,轩辕军齐声大喝一声,眼中已是没有了倦意,尽是战意。轩辕军,最不怕的便是大战。御林卫站在那军士的后边,也不动,只是满脸的愁容。如果他们可以说话,他们估计会说只是宣个圣旨,不吃饭便也罢了,怎么还要打仗啊。而轩辕军估计会说,文弱,说了也就说了,那是事实,我们也看不惯,可是那是我们的公子,你走来还想做什么。
风漩更是没动,他低头看着腰间,一把宝剑和一只笛子。华衣男子看着他,李大人看着他,他却还是看着。空气在这期间,似在不断压缩与扩长。双方在看着,在准备着。
风漩笑了,解下玉笛,走向那安州之主,宇文汗。又轻轻说道:“我固然文弱,也只是书生,可家父却是重山候,容不得一丝丝懈怠”。
“走吧,州主大人”。风漩脸色恢复平淡,说道。
那宇文汗也干脆,侧身,说:“公子请”。风漩笑着又说:“不敢”。宇文汗也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率身而行。
那叫喊的军士还想再有动作,楚龙却是突然一戟横空,飞身而前,直直的砸向那军士。李大人懵了,那军士懵了,御林卫懵了。
风声乍响,人群躁动,风漩一行转身,然后那巨大的方天画戟停在了那军士的头前,那军士巨汗如注。这时,王鹰动了,一边向前走,一边说:“公子催了”。于是轩辕军收枪而立,于是楚龙笑了,说:“这戟很有感觉吧”。然后收戟也走了。
前方风漩转身,说:“李大人,快些进城吧”。然后看着宇文汗。宇文汗不笑了,带头继续先前走。
清风又开始在天地飘荡,留下的一队队御林卫和一个马车在那儿呆立。李大人向前走了,后方那反映过来的军士,看了看城头围观的人,大喊道:“爷不伺候了”。冲向后方马群,又有两人急忙跟着走了。
李大人似乎身体恢复了力气,一个人不管不顾地进城了,身后御林卫只得跟着。
入夜,月色当空,宇文府中的一个小院中,百花盛开间,有一亭台拔地而立。之所以说是拔地,是因为此亭台台阶足有数百,实在高耸,纵是花树繁茂,假石林立,亭台中人也能一望无边,将整个府地一览无余。石台中,香炉缭烟,旁有一茶壶,四个杯子。
风漩临亭而立,双手抚弄着玉笛,不看繁花似锦的喧嚷的街头,不看星月交辉的朦胧的夜色,也不看那霸气绝伦的安静的宝剑。可是身后两人看了,他们来到亭台,眼睛就在没有离开过那三尺长剑,如痴如醉。“我父亲去哪儿了?”风漩打破了这沉默。
“不知。”惊醒的二人同时应到,并且收回了目光。
风漩似有所感,终于放下了玉笛,解下宝剑,”噌“的一声拔出宝剑,只见这把宝剑竟是黑色,然后上有能量隐动,如流水般在剑身上来回流动,几个眨眼后,已然变成了银白色,似光似芒,竟在轻轻颤动着。突现一股旋风,百花摇曳,古树摇晃。这一刻,纵满月如盈,也无法与其争辉。正在和李大人进行晚宴的宇文汗,向小园看了一眼,然后继续觥筹交错。楚龙、王鹰激动的看着,眼睛瞪得大大的。又只听”噌“的一声,剑入鞘,风徐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事发生。
”父亲知道我不喜欢刀剑,所以早早布下了武力,并不担心泄露。他有事先行,未说什么便就离开,留下了你们,还有这把剑。父亲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你们也不知道。那道人知道,可是哪怕是威胁父亲,也不是杀了我啊。如果死是我的价值,那就只能说明,父亲在为我做什么。可是我真得没想得到什么。“风漩低低地自语着,楚龙、王鹰认真的听着。
月亮前行,毫不犹豫钻进天空中,光芒骤减。天地似乎都随着安静,连呼吸都随之停歇。风漩又拿起玉笛,继续说着:”我是重山侯公子,所以我是公子,可是我也只是想做个公子,并没有想让你们都时时刻刻记得我是重山侯之子啊。“
月亮依旧潜行着,时间似乎都放慢了节奏,某一刻,突然月亮出现,光芒重现世界,天地似乎都亮丽了好多。恰在此时,风漩背负双手,笑着说:“我是公子,那么父亲给我的,我要。其他人,又有何关,一群宵小吧”。
身穿黑衣的楚龙和王鹰,看着那月亮下的白衣男子,突然感觉很开心,似乎就应该是这样,这样才适合他们的心意。不论武力,只说志向。这与忠心无关,有荣光有关。
“公子,李大人求见”。一军士突然禀道。
风漩收起笑容,走下亭台,身后两人跟随。两黑一白,缓步走着。那军士抬头看了一眼,突然生出下跪的意向。
“李大人深夜造访,何事?”风漩在院中,向站在身前的李大人问道。此时,他还拿着那玉笛摆弄。
李大人似是酒喝的有点多了,双颊红色,面带笑容,看来晚宴开心,中午的事,已经不是事了。听到此话,收起笑容。问道:“不知侯爷去了哪里?”
“父亲只有安排,终会相见”。风漩答道。
“这。。。不合规矩”。李大人慢慢说道。
“这不是李大人能决定的。规矩不规矩,又有什么关系?”风漩缓缓说道。
“李大人,明日尽早启程,望早做安排。”风漩又说到,说完便转身走了。
场间只留下了呆立的李大人,似在思索,纠结。纵是他官场沉浮数年,也心乱如麻。尚书之子隐于行列,王朝侯爷不知所踪,尚书大人,你要干什么?皇上,你要干什么?重山候,你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