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提醒无极:“赶紧把孩子还给女娲氏啊。”无极暗地里摆摆手,眼睛却瞟着花诸英,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不再说话。
我也顺着无极的视线望向花诸英,只见她神情有些恍惚,喃喃着:“牺牲……丢脸……给天收……死了也好……”
忽然,她回过神来,哀怨、怜爱地看了花下一眼,然后坚定决绝地盯着我,我心里一紧:她莫不是疯病又发作了?又要打我了吧?她把花下的小手塞到我手里,温和地对我说:“细雨,你和花下也算是有缘,你帮我先照顾下他吧。”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花诸英已经发疯似地狂奔而去。花下跟着我,并没有在意花诸英的离去,我们追还是不追?
这时突然传来雷祖震的雷鸣般威猛的吼声:“疤狼,小蜥,我先走一步,这里交给你们了。花诸英这个女人害我不浅,既然我没抢都赖定是我抢的,那就索性抢了吧。小蜥,你就负责带她回来。”话音未落,他已经抱着生死不明的须女飞跃而去。
女娲氏人一撤走,花族众人就斗志消减,无奈被疤狼带着人拖住。另一边小蜥带着的雷祖氏人,本来在旁边看着族长雷祖震抢救须女,震一走,她们便依照震的指示,向花诸英离去的方向追去。胥木偌等花族人人急忙撤退,边战边走,也向花诸英追去。
无极急忙对我说:“我得帮胥木偌她们,没有办法照顾你们三个小孩子。我来时看见前面不远的水边有一个不大的芦苇丛,你带着花下先在那里面躲一会儿,我迟些去那里找你们。”说完话,无极已经抱着那个小女孩,迎向小蜥她们。我很佩服他:也只有他这种震男,才能抱着孩子去迎战那么多人。
我急忙拉着花下朝着无极所说的方向跑去,尽管我连拉带拽,可是花下毕竟只有三岁,怎么都跑不快,不哭不闹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一着急,索性把他背到背上,虽然我也只有八九岁,但我凭着从小在大山里练出来的跑跳功力,背着一个三岁小孩子跑起来也不会太慢。明知道这不是他的错,还是图个快意埋怨了几句:“你真是笨死了,跑都跑不动,你除了会说鸟语,你还会什么呀?!”
我跑得气喘吁吁,满脸汗水混合着雨水往下淌,因为双手要托住花下,不让他在奔跑中从背上滑下去,所以不能用手去擦拭流进眼睛里的水,只好眨眨眼挤出眼眶里的水,借着模糊的视线奔行。前面水边果然有个芦苇丛,我急忙背着他冲进去,先把他放下来,我这才抹抹脸上的水珠,坐在地上休息一下。
头上的雨水突然不再淋下来,可身边明明还在下着暴雨,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花下正举着花诸英留下来的兽皮帮我挡雨,可他自己却完全暴露在大雨中。我心里一暖:这个只会说鸟语的小花下,不仅不笨,反而像个大人一样会舍己为人哦,这个三岁的小孩子是不是真的实际上有十五岁多了呢?我急忙把湿漉漉的他抱在怀里,接过兽皮顶在自己头上,然后用身体帮他遮挡风雨。
天上大雨还在哗哗地下着,身边河水浊浪滚滚地咆哮着,偶尔一个奔雷似乎在天上滚了老远,直震得地动山摇,真是要命啊!不知道是被雨淋久了发冻,还是因为害怕,我和花下都有些发抖。
这个芦苇丛生长在山脚下,正好位于浅水滩上一块突起的圆坑里,因此坑里有水,坑外也有水,我们是在没有水的圆环状土埂上,而土埂离山岩约有十几二十步远。我记得刚才是蹚着接近膝盖的、流动缓慢的浅水过来的,可是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原先浅浅的水面现在已经浊浪滚滚,试探过才发现水快淹到大腿根了仍然没有踩到底,而且水流这么急,我要是背着花下蹚水过去,会很容易被水冲倒。估计无极来时还没涨水,当时很方便从芦苇丛上山,所以他才让我们到这里来躲避,他也没有料到这里水会涨这么高。
水位还在上升,我们被迫站在土埂最高的地方,水还是漫过脚面完全将土埂淹没了。刚才被水驱赶到土埂上的蚯蚓,被迫往我们脚上爬,粘呼呼的恶心死了,我赶紧帮花下把蚯蚓抓起来甩回水中。水面上有几条蛇,虽然在拼命游动,但仍然被洪水冲向下游,我心里暗暗祷告:可千万别朝我们游过来啊!
最要命的是,水已经淹过脚面了,而倾泻的山洪跟一般的、宽阔水流不一样,山洪因为排泄不畅,在小范围内可以淹浸很高,再涨下去我们不是被水淹没就是要被水冲走了。怎么办?我是冒险背着花下蹚水上岸,还是继续等下去,等水减退或有人来救我们?先下雨后涨水,现在雨都没停,洪水没那么快能停,所以我不能再等了,只能决定冒险上岸。
我背起花下,正准备蹚水过去,忽然一阵强劲的冷风吹过,然后空中的大雨仿佛突然被风抽走了,只剩下几滴细雨。我心里庆幸:只要雨停了,高水位就维持不了多久啦!雨停了,这才发现,天已傍晚了。
我放下花下,刚松了口气,芦苇丛外却突然传来动静,应该是有人过来了。我赶紧示意花下不要出声。只听一个男声说:“奇怪,怎么忽然不见了呢?刚才明明看见他们往这边过来的。”另一个男声说:“两个小孩子跑不了多远,我们在附近再找找吧。那个小的,应该是雷祖的孩子,一定要带回去……这里只有这个芦苇丛可以躲藏,难道是钻进芦苇丛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想不到山洪的危机刚要过去,却又被雷祖氏人给堵住了。这个芦苇丛太小了没得躲,我就是现在出去想引开他们都不可能了,那不是欲盖弥彰吗?他们抓住我以后,还是会搜索出芦苇丛中的花下。我们只有在原地等着束手就擒了。
两个粗壮的雷祖氏男子蹚水走进芦苇丛,看见我们傻待在那里,得意地笑了:“跑啊,怎么不跑了?看你们还能跑出我们的手掌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