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夏秋实的好奇心就控制不住了,“我们用这样的姿势走路,是不是因为这条路特别窄,两旁有什么东西,譬如万丈深渊之类的?”
“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南笛卿在身后告诉他,“这就是一个广袤到没有边际的空地,一直走,就是穿越基地。”
“那为什么要像蜈蚣一样,一个人搭着一个人?”
“我们所在的这个空间到底有多大,你根本无法想象。再说了,也没人做日常护理,这路上万一有个坑之类的掉了下去,到哪里找你去?”
“不是有头上的亮光吗?”夏秋实抬了抬头,意思是头上有探照灯。
“万一撞坏了呢?”任箫童在身前解释,“这么大一个平台,这点光亮超过一点距离就会被吞噬,也就是说,只能看的请眼前的路。”
夏秋实若有所思,“要一直走,才能到穿越基地,万一角度有偏差,根本到大不了目的地?对了,你们谁带了指南针?在这地下能用吗?”
“这里指南针不管用,”任箫童边走边说,“我们任家的人,天生就是一枚指南针,全天下没有人更能比我走直线了。”
夏秋实第一次听到有人可以被当做指南针的,“听上去挺玄乎的,你是不是在转了一百个圈后还能分辨出东南西北?”
“一百个圈转弯,人也差不多死了,不过休息一会,我还是能轻易找到方向,这是与生俱来的,不受视线的影响。”
“那么走直线呢?难道经过训练没人能走那么久的直线?”
“能保持一段时间走直线,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没人帮你校验的前提下,没经过训练的人,走不到二十米就会歪,经过训练的人,如果没有参照物,最多也就一百米,”任箫童语气里透露着自豪,“但是我能一直走下去,保证不会有偏差。”
“你真厉害!”
“你不用羡慕别人,”南笛卿笑道,“每个人的基因里都有着各种秘密,一旦开发出来,每个人都是几个有所谓的特异功能的。”
“我没有被开发过,不过我很好奇你的特异功能是什么?”
“我也不清楚,但据说我总能做最正确的决定。”
“做出最佳决定,不是需要依靠判断才能决策的吗?”
“和你说的不是一回事,和老二一样,我做的决定靠的是直觉。”
“不会有错?”
“其实,错不错,也没人知道对不对?”
“也是,这都是事后评估才能知道的,”夏秋实接着问道,“那请问,我这方面的技能是什么?龙桃或者谢先生有告诉过你们吗?”
南笛卿说,“我们三个人结伴而行,必然需要有一个人,可以凭直觉找到穿越基地,这个人就是你。”
夏秋实疑惑道,“这算什么技能?而且我也没感觉到穿越基地在哪里?”
“别小看他,很重要的技能,否则我们去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办完事了该怎么回来?”任箫童语气中流露出对这个技能很钦佩,“但是你现在显然还没有办法做到,我们会在那个世界尽快帮你开发这个技能的。”
“你们还会帮我开发?这听上去倒是不错,不过想想也是很辛苦的事情。”
“对我们任何人来说,这本来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向死而生。”
“得死一次?”
“濒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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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实看了看表,“从下来到现在,已经走了三个小时了,你们知道还要走多久吗?”
“不用多久了,”任箫童回答他,“脚下的地踩上去已经和刚才不同了,应该是进入了人工建设的地界。”
夏秋实听完用脚感受了一下,仿佛真的与刚才有所区别,天晓得是不是心理作用。于是便不再多问,保持着刚才一个人搭着一个人肩膀的姿势,继续麻木地在中间亦步亦趋地跟着。
只是感觉越来越压抑,一片黑暗中,没有任何的方向感,仅仅是脑袋上的那点微光,让他感觉自己还存在着,不然真以为是幽冥地府到了。
好几次夏秋实都产生了幻觉,似乎前后走着的不是任箫童和南笛卿,而是牛头马面,一前一后押着自己走向不归路。
这一走,又在黑暗中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胃里开始空了,远方这才依稀出现了发光的物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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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秋实很多年后还记得,当时自己脱口而出的赞叹,“好大!”
夏秋实就着帽檐的光线仔细审视着前面,虽然从那天开始,他后来又见过很多了不得的景象,也看过很多让自己震撼的场面,但是这一刻仍然给了他最大的震撼。
这或许是在小说或者电影里才能被描述出的景象,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准确的说,上面有类似木桩一样的物体杵在平台的边缘,上面绕着碗口粗细的铁链,非常像记忆中的码头。
夏秋实小时候搬到浦江东边住,去外婆家需要摆渡,那时坐落在浦江两侧有好几个像现在面前这样的码头,只是它们和眼前的这款相比,规模实在差的太远。
在离开一公里外,还能有这么大的规模,很难想象如果这样的码头真的被使用,装的是会是什么样的货物,行驶又会是怎么样的船。
另外,难道这附近有海?哦,地下海,想想就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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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三人花了几分钟逐渐靠近了之后,夏秋实对此又有了新的感触。
首先是占地面积带来的直观感受,这个平台占地面积有好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尽管地上都是横七竖八的划痕,却似乎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这可是只有一直用水冲刷清洗才有这样的效果,难道这里还一直有人在使用?
哪来的水?果然是自己猜测的地下海?
夏秋实暗暗惊叹,真是无法想象,在南海某处不知名的小岛之下,居然藏着这样的一个人工平台。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头顶上未必是南海那个岛了,沿着阶梯螺旋往下走了那么久,又不知道朝着那个方向徒步了几十公里,现在头顶上应该是一片蔚蓝的海。
“我们现在是在哪?”
“我们已经到了穿越基地了。”
“这里是不是原来是一片地下海?”
“可能是,我也不知道。”
“那我们现在头顶上是哪里?海洋?”
“严格地说,自从刚才进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其实我们已经在一个不属于任何平行世界的空间里。”
任箫童的话,让夏秋实心潮澎湃,穿越基地在这里他能理解,走了半天本来就是为了来到这里。但是这里不属于任何一个世界,让他一时半会还是很难理解,但是他也很要面子,总不能什么问题都问。再说了,在这一路上的絮絮叨叨,其实自己已经接受了不少新的观念,例如平行世界,例如时间,这些知识虽然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可好歹夏秋实是九年制义无教育培养出来的,死记硬背的填鸭式教育,对他有着天然的亲和力。
“反正一会还有了不得的事情,譬如穿越什么的,现在也不必问了。”
夏秋实乐得没有思想包袱,让这些莫名其妙而又不着边际的名词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