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把所有幸存者集中起来。我有话要讲。”
满脸血迹和污浊的苏塔村村民们被聚集了起来,牧怀绪站在村中心的平台上环视着他们。
“诸位,我是从福特城来的米尔斯男爵,或许你们没听说过我,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你们有两个选择。”
他伸出一只手指,“第一,离开苏塔村,在荒原上流浪,直到找到另一个可以投奔的村子。我相信这里有不少好猎手,打些猎物活命是没问题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骚乱,他适当的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或许大家还不清楚,但我可以友情提示一下,这次冬狼发动的袭击可不是普通的寻猎,这是一次狼祸。”
幸存者中传出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低声的交头接耳几乎被瞬间扩大为了恐慌。“真的是狼祸吗?”“可上一次兽潮才过去多久?”“贵族老爷,您有什么证据吗?”
牧怀绪冲着那个问证据的人点了点头,似乎颇为赞赏的样子:“我已经舍弃了在福特城的一切,就是为了逃避狼祸,这算不算证据呢?”
看着提问的人陷入沉默,他取下了胸前的兜帽人像徽章高高的举了起来:“狼祸将至,我们即将启程前往佩伊特城,现在,愿意跟随我们前往佩伊特的人,站到这边来,不愿意的,自行离开。”
“跟着贵族老爷走吧!”“他们人多,会安全吧?”“那就这么办吧。”
幸存者们的骚动很快结束,在他们迈开步子的同时,牧怀绪悠悠的声音却让所有人的脚步同时顿了一下。
“要跟我们走,是有条件的。”他挥了挥手,两名流浪者从马车上搬出了叠好的灰白色兜帽斗篷,牧怀绪拿起一件在手中展开,简单的底色上那个兜帽人像的徽记十分显眼。
“加入流浪者兄弟会,为我卖命。”
“……”人群陷入了沉默。
即使家毁人亡,自由的权力依旧被许多人固执的坚守着。
“老爷,我们能…”一开始开口的人试图争取点什么,但牧怀绪微笑着打断了他。“你们没那么多选择。我是个仁慈的贵族,但这并不意味着你们能从我这里白白得到好处。这不是施舍……”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是交易。”
人群中走出一名年近四十的男子,他的眼窝深陷,神情带着几分挣扎,先是恭敬的向着牧怀绪鞠了一躬,“老爷,我叫是个猎户,除了能开弓打打猎,也没什么本事,只要您不抛下我的家人,我这条命就是您的了。”说完啪嗒一声跪了下去。
连兜帽斗篷被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肩头,“他是第一个,还有吗?”
“老爷,也算我一个。”
“还有我。”
片刻之间,幸存者们全部宣誓加入流浪者兄弟会,并向米尔斯男爵效忠。
“很好,我们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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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语平原。
萨尔多兰帝国西南部最大的一片荒原,是帝国西南方向最可怕的一片凶地。这里遍布着丰富的“墨晶”,这种墨色的晶体蕴含着极高的能量,甚至超过了目前为魔晶炮充能的主流能源“月型魔晶石”。但墨晶最大的缺点却在第一次大规模采样的过程中暴露出来。
这种晶体极其不稳定,在开采过程中就出现了爆炸的案例,研究之后发现,一旦离开了低语平原这块地区,一次小小的颠簸甚至都会引发一场剧烈的爆炸,如此鸡肋的能源,加上遍布魔兽的危险挖掘环境,使得帝国在损失了两只经验丰富的勘探队之后,宣布彻底放弃这种鸡肋的能源。
兄弟会的车队已经在低语平原上行进了超过一天。
“马文,侦骑回来了吗。”牧怀绪站在一处高耸的巨型岩石上向四周眺望,荒芜的野地上找不到一点儿生机,连那些顽强的杂草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泛着一股死一般的墨色。
马文勒了一下缰绳,将马匹的躁动稍微压制了一下:“回来了…只有正北方没有出现狼群的踪迹。”
果然,队伍过于迟缓的速度没能逃离狼群的封锁区。原先径直前往佩伊特的走法已经行不通了。摆在牧怀绪眼前的只剩下两条道路。
第一,化整为零将整个队伍打散了向西南逃窜,目标缩小之后,在狼群无法地毯式搜索的情况下逃生的几率是很大的,当然,牺牲也是必然的,没可能所有人都有好运气。以这次兽潮的规模来看,这里的人大概能有一小半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第二,放弃向西南方的路线,直接转为向北,径直穿过危险重重的低语平原,翻越平原尽头的克松加山。第二条计划看似自寻死路,但以狼群的运动轨迹来分析北方似乎是它们的最薄弱的环节,连狼群的痕迹都没被发现,选择朝克松加山前进就是给了整个兄弟会第二次逃命的机会,只要在其他三个方向的狼群完成合围之前逃出这个口袋,那就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牧怀绪吹了一下口哨,向围坐在巨岩周围的众人高声道:“各位,我们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了。”
此刻整只队伍已经接近了八十人,去掉增长到快二十人的妇孺之后,流浪者兄弟会中能够参加战斗的成员已经增加到了六十人,虽然他们中有接近一半都只是拥有一件象征性的兜帽。
“向北转向。”牧怀绪下达了命令,但队伍里一阵骚动,牧怀绪看在眼里,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骚动主要集中在苏塔村幸存的那些村民身上,这里的民风彪悍,这些幸存的壮年男性都是一等一的猎手。人群推出了一名精瘦的男子,他斟酌着来到了牧怀绪的身边。
“阁下…”他的兜帽没有带上,留着一个长辫子的特殊发型,类似于地球时代的游牧民族,这种造型在一片灰白兜帽的人群中颇有点特立独行的模样,牧怀绪从那些村民敬畏的眼神中能看出,这个人应该在村里是颇有地位的人。
但牧怀绪没有理他。
他似乎有些羞恼的朝着牧怀绪再喊了一遍,声音大了一些,“阁下!”
“你在叫我?”牧怀绪装作回过神来的样子,那人正要争辩,牧怀绪开玩笑般拍着他的肩膀说:“我以为,你们该叫我‘主人’来着。”
长辫子的脸一下涨得红了起来,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加入流浪者兄弟会,以我仆人的身份换取跟随我们离开的权力。”他盯着长辫子笑了起来,“我以为这是我们说好了的呢。”
“阁下,我们只是…”
“不用解释。”青丝剑稳稳的捏在牧怀绪手中,小尾巴从土里钻了出来,围绕着牧怀绪游弋起来,剑锋横扫,一道剑痕将青黑色的地面剖开一道明显的界限。“直接说你的目的吧。”
长辫子看了看那些骚乱的人群中,有人握紧了拳头似乎在为他鼓劲儿。他的脸胀的红了一些,却还是大声的说了出来:“阁下,继续向北就是危险重重的低语平原,就算我们闯过了那里,阻拦我们的还有克松加山,或许你们不清楚,但我们是知道的,山上有…”
“克松加,在萨尔多兰土语中有‘去而不返’之意,克松加山终年积雪不化,传说是无数低语的亡魂将山体的温度抽走,一旦被它们缠上,就会成为下一个牺牲者。”牧怀绪平静的讲述了克松加山的传说。
“阁下,既然您知道,那为什么…”
“因为回头一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