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怀绪很快跟上了盖尔的脚步,黄昏已近,天色变的暗淡了下来,但街上的人群却意外的变得多了起来,他们似乎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涌去。
两人跟着人群缓缓前进着,沉默了许久,盖尔看牧怀绪面色平静,不由得开口道:“想通了?”“既然这条路回不了头,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盖尔轻笑一声,一只手指戳到他的胸膛上,“你斗气心脏已经基本成型,按道理说随便沟通一些斗气能量,你就已经可以成为一名武士了。但你比较特殊,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一个办法。”
“我该怎么做?”牧怀绪面色平静,看不出波澜。盖尔掏出一块形如魔核一般的漆黑石块丢给牧怀绪,“斗气之心,带上它,跟我来。”石头入手一片温润,轻轻摩擦几下仿佛能看到有迷人的橙色光彩,
“它有什么作用?”
“在武士晋级的时候提供强有力的精纯能量,对你而言,只有用来充能了。”
“我想问下我们还剩多少钱。”
“大概还有五百左右。”
“卖掉了所有战利品?”
“当然。”
“那走吧。”
盖尔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心疼你的金币。”
“在十分钟之前,的确会。”牧怀绪握紧了手中的石块,目光灼灼的与盖尔对视着。
那渴求力量的眼神是如此的熟悉又陌生。盖尔没有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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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特城分内外两城,很自然的将富人贵族和一般的平民分隔开来,那些总是带来混乱的冒险者也被阻隔在内城之外,而此刻远远望去内城的城门却大开着,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内城驶出,径直涌入了一栋环形建筑,内里灯火通明,而人群的目的地似乎也是这里。
“你的运气很不错,刚好赶上了好时机。”盖尔把玩着手中的一枚徽章,上面刻着一柄单手剑的模样,牧怀绪知道那是加西亚家的家徽。
“什么好时机?”“大家族推荐的选手总是可以免去那些繁杂的晋级和审查,直接参加到奖励丰厚的赛事里,这算不算是好时机?”
牧怀绪有些疑惑:“听起来似乎是要送我去参加什么比赛?不是在教我凝聚斗气吗?”
“已经到了。”盖尔努努嘴,绕过那些拥挤的人群走向了一个位于环形建筑侧面,开口十分狭窄的房间,门口的两名守卫看到有人靠近明显的提高的警惕,一名守卫很客气的开口:“两位,这里不是观众入口,还请不要靠近。”
盖尔速度不减,只是伸出手屈指一弹,那徽章抛飞而出,被那守卫轻松抓进手里,略微一扫便恭敬的退到了一旁,低下头用双手将那徽章奉还,盖尔也很自然的丢了一枚金币过去,算是对他如此识相的小费。
牧怀绪这才有机会靠近的观察这栋建筑——这是一栋类似于罗马竞技场的圆形建筑,位于外城与内城的交界之处,他心中已经默默的猜到了它的大概用途。
福特城地处边境,尚武的民风让这种类似于角斗竞技的活动十分昌盛,许多走投无路的亡命徒甚至主动投身其中,有的赢得了荣誉,有的输掉了性命。
等走进房间,一个小小的前台里站着一位穿着绯色袍子类似管事模样的男子,他正和盖尔商量着什么。“这毫无疑问是一处角斗场,”牧怀绪暗暗猜测。
“签字。”盖尔将一张表格递给牧怀绪,密密麻麻的文字写满了整张纸,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看,只是问了句:“是要让我去打比赛吗?”“你的问题太多了,签字。”盖尔第一次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牧怀绪撇撇嘴刷刷两下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那份表格被递交上去之后,那管事略带异样的问了盖尔一句:“就是这个小子?看起来似乎不怎样。”“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盖尔不耐烦的说着,随手丢过一个袋子,哗啦哗啦的响声让牧怀绪回过头来——总感觉那袋子和自己的钱袋实在是像得不行。
他还没来得及查看,那管事一挥手,立刻有两名彪形大汉走了过来,拉起牧怀绪就往里面走,他看了看盖尔的眼色见没有异样,耸耸肩就跟着他们往里走去。
穿过一个长长的甬道他被一把塞进了一个窄小的房间里,墙壁地面通通是粗糙的金属打造,看起来甚为坚固,除了进来的门就只有另一个方向的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牧怀绪心下暗自感叹,虽说魔幻世界里铁器的价值被魔法狠狠的打压了一截,但能随意吊用这么多铁来铸造房间也显出此处主人的能量非凡。看来这福特城不算大,内里的水却一点儿也不浅,不管是曼纽尔经营的“流亡者乐园”,还是此处的类似于角斗场的地方。
盖尔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件粗布衣,“把东西都留在这里,接下来你用不上它们,穿这个就行了。”牧怀绪闷着头换好了衣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我说,让我打比赛也要告诉我究竟是什么比赛,到底和谁打吧?”
“去吧,保证非常刺激。”盖尔将他的衣物和随身物品收好,把一柄制式长剑递到牧怀绪手里。“真不知道西西莉亚为什么喜欢你,神神叨叨的,没劲儿。”牧怀一边绪嘟囔着,一边拿起那柄制式长剑活动筋骨适应它的重量,他的剑术练习时日不长,但基础还是有的。
这时靠内的小门突然发出了一阵嗡的闷响,仿佛是被什么巨大的震颤所带动,牧怀绪撇撇嘴,“声势浩大啊。”那门扉一点一点的扭转起来,黄昏的光晕早就消失在天际,这屋内只有一盏魔法灯的微弱光亮。
门扉终于露出了一条缝隙。巨大的声浪伴随着刺目的强光涌进牧怀绪的耳朵和眼里,他忍不住伸手去挡,外面仿佛是一个巨大的竞技场,他撇见一轮巨大的,如同真正太阳一般的圆球悬挂在建筑的穹顶上,将整个会场照亮的如同白昼。
主持人激昂的向着观众们大叫着“先生们!女士们!欢迎来到,血手角斗场!”
又是一阵山呼海啸的喧哗,牧怀绪忍不住开口:“怎么会这么多人?”盖尔耸耸肩:“我记得我说过,你的运气很好,甚至连准备的时间都省掉了,凝聚完斗气心脏外壳后,时间刚刚好。”
“每一位参赛选手,不管你是恶贯满盈的通缉犯,还是修行多年的苦行者,在这里,在今天,失败者将会失去所有,而优胜者将——”主持人很老练的将话语权交给了现场的观众,“——加冕为王!!”
巨大的声浪差点把牧怀绪的耳膜震破,门扉打开了一小半,牧怀绪恍惚间看到整个竞技场的内环里无数的门扉都在缓缓打开,“好了,让仁慈的拉塞尔来为各位选手们,讲解一下规则。”主持人顿了一下
人群中传出一阵哄笑,有人哄笑着大叫道:“拉塞尔,你这****养的,这比赛有什么规则可讲,你还要戏耍他们到几时?”“安德烈男爵,您可真是让我下不来台啊,好吧,拉塞尔给各位开了一个玩笑,比赛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最后一人即是胜者!”
牧怀绪丝毫没有感到好笑,但人群里却爆发出更加剧烈的笑声,门扉彻底打开了,牧怀绪看到密密麻麻的穿着类似粗布衣的选手一个个的走了出来,除了人类以外,那些奇形怪状的种族让牧怀绪目不暇接,脸上有魔纹的魔裔,狼头人身的狼人,鳞片布满全身的蜥蜴人…
“只是白银级以下的比赛,不要有太大压力哦。”盖尔的声音悠悠传来,牧怀绪惊愕的问道:“最后一人即是胜者,这是…什么意思!?”
盖尔轻飘飘的在他背后推了一把,牧怀绪一个踉跄走出了那狭窄的房间,“字面意思咯。”
“嘿!盖哥!我只是想修习斗气而已!这比赛听起来可不那么安全!我不会死在这里吧?”牧怀绪拍打着逐渐关闭的房门,一边努力去看渐渐隐没在昏暗灯光下盖尔的脸。
“有可能哦。”
“混蛋!你阴我!你给我等着!”牧怀绪扣着逐渐关闭的房门,一边朝盖尔大声叫骂一边伸出了自己的中指比划着。
而这时,会场上空回荡起了恢弘的音乐,以及主持人那极具煽动性的声音——
“欢迎来到血手角斗场,年度大战——”盖尔的声音从门缝中轻轻飘来,仿佛与主持人的声音重合了起来,一处在他耳边,一处在他心底——“绝命大乱斗!”
“开始——”
“吼!!”
赛场与观众席同时沸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