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有风吹过
弄瓦喜欢看一部电影,一部几乎没人知道的小众文艺电影。每一部文艺的电影都有一段生锈的铁轨,四十五度角的阳光,忧伤而皮肤白皙的少女,一个帅气的少年,路边芬芳四溢的野花。每次听着电影里面的背景音乐,弄瓦就有种漂浮在孤独天堂,穿行于绝望深渊的感觉,那种吞噬灵魂,挖掉欢笑的性格总是让主角显得落落寡合,一个人的自习室,一个人的体育课,一个人的饭堂,对于一个渴望友谊的孤独者看来,不像是对艺术对生活的诠释,更多的是跌起脚尖对那些看似寻常的欢乐,嗜血的渴望。
电影里有个知夏,生活里有个弄瓦。
弄瓦的同桌叫弄璋,一个阳光大男孩,喜欢看历史,尤其喜欢看名人传记。
后来弄瓦才知道世间上最洁白的地方就是教室,那刷的雪白的墙面,折射出的是一堆同学几年来同甘共苦的倒影,那不知名的角落的粉笔,留下的是,曾经对知识最深的渴望。一间教室把一群思想狂野的同学绑架在同一片灯光之下,不断地让他们的视线彼此交融,肢体彼此触碰,感情就在这微妙间,在这闭锁的天堂发酵,留下终身回忆的芬芳。
只是后来,才知道原来那就是缘。
弄瓦喜欢画素描。拿起桌兜里的铅笔,眼角不时地瞧一眼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一边用橡皮修缮着草稿纸上的人物,数学课下了,一幅素描也基本起底,拿着让弄璋给界定画工。
两个胳膊交叉叠放在桌子上,下巴稳在胳膊交叉的柔软处,两眼柔和的泛着光,看着弄璋,窗外的微风吹动着鬓角的发丝。琼鼻埋在肥大的袖子下面过滤着被脚气熏陶的空气。
弄璋认真的皱眉,打量着素描的角度,明暗比例,活生生的一个严格的老师。
“弄璋,你说假如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瞎说瞎说什么呢,你才几岁啊”
弄璋对于弄玉这些稀奇古怪的冲击力穿透脑膜好几层的问题已经风轻云淡了,刚开始害怕这个古怪的女孩想不开,经常苦口婆心的开导,后来发现这就是个圈套。所谓咬人的狗不叫,要是想跳楼直接就跳了,那会每天通知世界他要跳楼。
“那你说咱班谁长得最好看”弄玉一副期待的样子
“没一个好看的,”停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在理科班找班花,那就是在牛粪堆里面挑牛粪蛋”
“那你说……”
“不要你说了,我去打球了,这么多问题,去看十万个为什么。”还没开口的问题就那样消失在喉咙的最深处。弄璋把需要改的地方给弄玉勾画出来,就撂下素描本子,拿起篮球朝操场飞奔而去。
教室里,弄瓦拿起素描本子,修修补补,开始完善她的新作。当画上最后一笔后,发现班里面的同学都去上体育课了,空荡荡的教室就只剩弄玉一个人。
离开座位,站在窗子旁,看着操场上奔跑欢笑的同学,弄瓦已经麻木了。看着操场里千丝万缕,丝丝下垂的翠绿杨柳,一颗颗四季常青的圆柏,枝干茁壮的白桦,那纷纷作响的叶子,在每一块静默的砖瓦的陪衬下,宣布着夏天的光彩。
夏天,有风吹过。
弄瓦感受到,夏天,有风吹过,面颊是凉的。
篮球场上,弄璋又进了一棵三分球,为他欢呼的女孩比上次又多了几个。弄璋假装看不到那些女孩,认真的运着手里的球。
自习课的时候,弄璋又少不了要跟前后桌的臭屁他在球场上风骚绝代的表演。这个弄玉已经很清楚了,毕竟三年的同桌。
回到座位,翻出弄璋的全球通史,看了几行,实在是,看不懂里面的方法论调。无奈将书塞回原来的地方,拿起自己的红楼梦,搜罗着金陵十二钗的服饰样貌。在提诗的一页上,开始勾勒,每个人的神态姿容。素描本的最后一页是空着的,弄瓦准备华弄璋,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看了几页书,下课铃声打了,安静被喧嚣再一次短暂的侵袭。
弄瓦,站在窗台,看着上玩体育可得同学从楼底下走上来,其中有个不断擦汗的少年。
电影里的女孩遇到了一个陪她走出黑暗,走出孤独的闺蜜,遇到了一个值得暗恋,值得追求的少年。
弄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碰到一个那样的闺蜜,一个那样的人。高三就快毕业了,就剩十几天了。或许电影是为了交代一场观众的期待,而她则是剧本原本的模样,没有开头,没有结尾,一切都只是脑子里的幻想。
这个夏天,有风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