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灵羽就将书信送到邵府,可巧穆清出公差去了别处,管家也不在府上,信件自然落到了兰姨手里。这兰姨虽然不识多少字,可却听灵羽说是她家小姐让她送来的,心中不免有了疑虑。
傍晚时分,穆清回府,她将信件交于姑爷手中时,穆清一眼就看出是静翕娟秀的楷体,不禁喜出望外,“我知道了,你回房陪小姐去吧!”这句话更让兰姨心里七上八下。
姑爷刚来余姚不久,究竟会认识谁家小姐呢?兰姨心里一个劲地纳闷。不一会,忠叔又被穆清叫进东厢房。
“哎,忠叔,出什么事了?”兰姨在门外堵住忠叔。
“老爷让我准备一些银两。”
“做什么呀?”
“不清楚。”
见忠叔迅速离开,兰姨猜测到一定是与那份信件有关,无论要用多少银两,这是瞒不过她的。但这毕竟是主人的事,用多用少也和她这个下人毫无关系。说到底,兰姨只是想保全思筠在邵府的地位,这姑爷日日夜宿书房,与思筠无半点交合,更无子嗣可待。这样下去,思筠的位置说不定哪一天就会被谁取代,等到那一日,她这个乳娘,又该何去何从呢?
想到这里,她出了一身冷汗。
从静翕的书信里穆清了解到蒋家目前所处的艰难处境,他决定明日亲临蒋府,为蒋瑜吊唁。
蒋瑜的灵堂布置的相当考究。从门前的钟磬,到正厅灵堂的布置,着实花费了一番心血。灵前的香案上悬挂着白桌衣,桌上摆着供品,香炉,烛台和长明灯。穆清着素服步入厅堂,煜文,哲成,琼华及安萍披麻戴孝立即随礼跪拜,且男生哀嚎女眷哭声一片,不禁令人黯然神伤。穆清前来上香行跪拜礼,一眼瞥见静翕和维桢也披麻戴孝地跪在一旁,哀哀哭泣。
静翕见穆清前来行礼,知道穆清已收到自己的书信,忙叫过哲成,与穆清商议。
“我已于昨夜书信与四川知府,让知府大人着手调查此事。但因当时没有立即申报,恐有繁杂。但总有希望在此。”穆清见静翕如此憔悴,心中不免心疼却只有淡淡的说。
“哲成在这里谢过大人!府上祸不单行,令大人寝食难安,实有冒昧,望大人见谅!”
“蒋兄言过了。我自幼与琬琰妹妹交好,妹妹家事我自当尽力而为之!”
“大人言过了。小女子只是自幼在京城长大,与大人也只是同乡而已,何言交好二字?”静翕反驳道。
空气顿时凝固了,让人窒息。
哲成听到二人的对话,知道其中定有蹊跷,朝静翕望了望又朝穆清望了望。见静翕低头不语,顿生好奇。这位新来的县丞,若自幼与琬琰交好,想必母亲定然认识,母亲定然知道其中隐情。
“这些银票可为府上救急所用,若有不足,我再另置。”穆清面色有些苍白。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于哲成。
“目前府上还无需救急,大人大可不必如此。”静翕忙推脱道。
穆清知道静翕为这些前因往事在记恨自己。
“那好,若有所需,穆清会鼎力相助。先人已去,望节哀保重!穆清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望着穆清离去的背影,静翕无限感伤。她虽然口中吐露的都是让人伤心之言,但内心多么希望穆清能留下,帮她处理这儿杂乱无章的一切,她多想靠在穆清宽阔的胸怀里什么都不去想,只做她一个小女儿的儿女情长。可如今,穆清却已有家室,还说什么“不离不弃?”。。。。转眼间对穆清的爱和恨又交织在一起,让她无法释怀。泪,再一次的流下。。。。
第三日,是蒋瑜出殡的日子。场面极其壮观。蒋家祠堂里的宗族姐妹弟兄,以及街坊邻居,亲朋好友全来送葬,一路喇叭锁啦哀嚎哭诉声中将蒋瑜送至山上。
文茵象是散了架子,每日靠参汤米粥维系度日。静翕也从未如此操劳疲惫,回到府上便在东暖阁躺下。
又隔一日,静翕稍微回过一些神儿,只懒懒地梳了个妆,便来到了文茵这里。
“小姐。”碧萝轻轻行礼道。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昨日饮食如何?”
“夜里醒来好几回,哭了好几次。饮食一直不见好。”
“你去休息一会,我来照看一下。”
“多谢小姐。”碧萝退下。
静翕轻手轻脚走至文茵床边,轻轻为文茵搭了个脉,脉象只是有些虚弱。文茵恍惚中醒来,见到静翕,忍不住泪水涟涟。
“娘亲。”静翕也忍不住落泪。
“我的儿!你爹爹怎么这么狠心扔下我呢!这往后日子怎么过!桢儿的身体又是那样!煜文是指不上的,哲成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我该如何是好?!”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娘亲节哀呀!事已至此,只有慢慢来了。大哥的药不能断,有朝一日定会重见光明。二哥做好他的公职,抚养好小翰宁为要。至于哲成,相信这些挫折定会助他成长。还有我呢!”静翕握住文茵的手,一边替文茵拭泪的同时满怀信心地望着文茵。
“嗯,我的儿!幸亏有你!是我蒋家的福气!”文茵也只有在静翕这里才会看到希望。
“小姐,小姐,您真让我好找!”叶叔气喘吁吁的从屋外跑进来。
“快快快!不好了,屋外闹起来了,三少爷根本招架不住,您快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