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是第三次来余姚了。
这次已不是单枪匹马,而是携家带口来余姚了。踏上余姚的这片土地,穆清顿觉神清气爽,心里仿佛踏实宁静了许多。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余姚县的县令黄征大人远远地迎接着这位来自京城的兰翎侍卫,虽说现在已不是六品兰翎侍卫,而来做一县之县丞,但未见这位县丞之前黄征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的。
余姚的春天的确很美。些许是因为静翕在这片土地上的原因,青砖碧瓦的屋脊,河塘边青翠欲滴的杨柳,杨柳间夹杂着一些粉色的夹竹桃,弯延的石拱桥,还有桥下那乌篷船,这些生动而清晰地点缀着这座江南小城,空气里有着清新和甘甜的气息。这些仿佛是一股新鲜的血液被注入穆清体内澎湃着,他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黄征驻足良久,落轿的那一刻,黄征深深被眼前这位兰翎侍卫所折服,他气宇轩昂,身材颀长,眉宇间透露着沉稳和善良。黄征心头的那块石头顿时落下,喜出望外。
“邵大人远道而来,请,请,请,黄某已备下薄酒一杯,为大人接风洗尘。”黄征诚恳地道。
“有劳黄大人费心了,在下邵穆清,初来乍到,还望黄大人指点提携。”穆清下轿欠身行礼。
黄征忙欠身回礼。“邵大人太过谦虚,邵大人赴任余姚乃我余姚民众之福泽,黄某愚拙,望大人扶佐。”
觥筹交错间,黄征与穆清仿佛一见如故,从京城聊到县衙,从乡土聊到人情,可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两人均以兄弟相称。
“穆清弟是第一次来余姚吗?余姚可有什么故人?”席间黄征问道。
“不瞒黄兄,早先来过一次,正因为喜欢余姚的风土,才和岳父大人提议想来余姚就职,这里有位先生我的也认识,叫蒋瑜的。”穆清答道。
“哦,你说的是富商蒋瑜呀,他可是余姚的老字辈了,此人虽为富商,却不奸诈,前几日府上诞下一位小少爷,我还被邀请去吃了杯喜酒。”黄征笑道。
穆清听到“小少爷”三个字,手中的酒盅里的酒不小心洒了一桌。
“蒋老爷家哪房添了小少爷?”他慌忙问道。
“好像是他家二少爷的”黄征忙为穆清添酒。
“哦,哦”穆清慌张的心又立刻被松开。“那我明日也去恭贺一下。”
“既是故人,实属应当”
“穆清弟的府宅我已安置好,说来也巧,就在蒋府隔邻,此宅乃先前一通政司参议大人祖传之宅,后全家迁徙金陵,故将此宅拍卖,价格不扉,那日您岳父左督御史大人来信说购置府宅之事,我便想到此宅,看来清弟与此宅有缘呀!”黄征咪了一口酒道。
“有劳黄兄了”
“哪里,哪里,能够替穆清弟效劳,黄征倍感荣幸,一会带清弟及夫人参观一下,若有不足,再派人修葺。”
“黄兄为小弟费心了,小弟感激不尽”穆清站起身一饮而尽。
这条街位于余姚繁华地处。街上大多数宅子皆为祖传之宅,也是一个三进的四合院,前院左右两侧皆有厢房数间,中间为正厅,正厅两侧也皆有厢房,后院与前院相对应,后院出去皆为一片宽广的后花园,园里的桃红杏粉,垂丝海棠也已含苞欲放,春意浓浓,满园春色令穆清赏心悦目,园内亭边垂柳依依,亭上挂有一匾,上曰“憩园”,穆清见了摇了摇头,对黄征说:“这‘憩园’谐音“弃园”,有股悲怜苍凉之意”
“清弟言之有理,我立刻命人取之,不知清弟可另取名命之?”
“就叫‘思翕亭’吧!”穆清脱口而出。
“思虑的思,什么西呀?”黄征道。
穆清本想用静翕的翕,想了想还是含蓄地用了“兮”字,“子兮的兮的呀。”他望了望黄征道。
“清弟乃文韬武略之全才!征甘拜下风也。”黄征道。
“黄兄真会说笑”穆清拍了拍黄征一下,两人相视而笑。至于室内的安置,穆清都是非常满意的。穆清将正厅的东厢房做为正房,正房对面的西厢房则做为书房,他慎重地告诉兰姨,从京城带来的所有的金银细软,田地契书等等皆由管家忠书保管,但兰姨和穆清手中皆有备份帐单,三人半年核帐一次,至于他每月的月俸除自己留有一些备用外,皆由兰姨保管。
“这些都给您和思筠,她想买什么您就给她买什么。”兰姨听了穆清这话,心里对穆清放下一百个心的同时又加了敬重。
是夜,穆清让兰姨照顾思筠起居,自己则在书房内看黄征送来的文本至深夜,他要尽自己的全力让余姚这片土地更加生机勃勃,要让自己所爱的人更加的快乐与幸福。
“翕儿,我来了!我会默默守护着你!”他在心里默默地想。
第二日一早,穆清便着官服起身,随忠叔将昨日备好的贺礼一起来到蒋府门前,开门的依然是叶叔。
“余姚县丞邵大人拜见蒋老爷。”忠叔上前应道。
见到穆清,蒋瑜大吃一惊。“邵大人,您怎么…”
“穆清也是昨日刚刚调赴余姚,听黄大人说贵府喜添贵孙,特来贺喜”穆清依然彬彬有礼,令忠叔将贺礼黄金长命锁奉上。
“岂敢,岂敢,蒋瑜谢过大人”
“家中一切可好?不知琬琰可好?”穆清忍不住还是问起静翕。
“一切尚好,只是邵大人的身份实在不适再关心小女。”蒋瑜还是耿耿于怀。
“蒋老爷放心,因琬琰是故人缘由,才生此挂念,穆清这次赴任余姚是携家眷而来。”
“哦?那好,孙儿百日宴定请邵大人及夫人前来寒舍,不知邵大人可否赏光?”
“一定,一定,穆清告辞了。”穆清知道目前在蒋府见上静翕一面是不可能的,所以匆匆起身告辞,心中虽有万分无奈,但念于静翕近在咫尺,心中又悄悄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