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南亭的居然是煜文和安萍。
这是静翕始料不及的。听他俩人的对话仿佛他们之间也有一些秘密,但通过静翕的悉心判断,是煜文落下了什么把柄以至于用指甲套来讨好安萍,但他们的对话有些不明不白,其间没有任何叔嫂间的称呼,又选择在这空旷无人的南亭,着实令静翕心理有些不舒坦。
况且,刚刚离开“静心阁”,不料却在南亭遇见安萍,且还不是独自一人。这令静翕想起了刚才维桢那番恼怒的话语竟是有出处的。她开始有点替维桢担心。
第二日一早,静翕陪文茵用完早膳后便一同来到“静心阁”。安萍知道文茵经常早膳后来看望维桢,只步不离,文茵踏进“静心阁”时,安萍正在小心翼翼地喂于维桢小米粥。
“来,慢点,别烫着!”安萍一边喂一边说,见到文茵和静翕,忙笑脸迎上去,“娘亲和琬琰来瞧你了!”
维桢自然陪笑,文茵见安萍这样安分,心理也踏实许多。“辛苦你了,萍儿。”
“娘亲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安萍一抬手,露出了那个晃眼的镶着两小颗珍珠的金黄色的指甲套,与她今天身上那件明黄色的锦服相得益彰。
“咦,大嫂的手上戴着什么呀?真好看!”静翕立马凑上前。
“瞧琬琰妹妹说的,琬琰妹妹出自京城贵族,什么贵重物品没见过,我这只不过是个廉价的仿品罢了!”安萍一边掩藏起有点慌张的神情,假装镇定自若地抚摸着手上的指甲套说。
“哦,哪儿来的?明儿也给我弄一个。”静翕进一步试探。
“这……哦,哲成那儿弄来的,他上次从京城带回几件仿品,不值钱的东西,送了我一个。”安萍有点慌张。
“哦,这样的,我看这倒不象不值钱的东西,只是大嫂在喂大哥喝粥时千万不要戴,若不小心划了大哥的脸,就不好了。”静翕不紧不慢地说。
“是呀,琬琰说的对!”文茵在一旁补充道。
“早上起来戴上觉得好看,没舍得取下,下次不会了,娘亲。”安萍说完立马取下指甲套,又望了一眼静翕,眼光中有不满丝丝怨恨。
在安萍的眼里,这位京城来的沈琬琰的聪慧与霸气对她已经产生了威胁,自己的种种不妥已经完全暴露在她的眼里。更为可恨的是她已深得夫人的喜爱,这是无人能及的。从昨日开始文茵已告诫她每日要替维桢按摩双腿,这无疑又是眼前这位的提议了。只是这样会让她的夫君站起来吗?只怕就算有那一日,恐怕自己早已两鬓斑白了,想到这里,她又开始觉得这样的时日于自己就是一种煎熬.
“安萍呀!桢儿的病你还得多费心了,毕竟你是蒋府堂堂正正的大少奶奶!”文茵的表情有些严肃。
“是。娘亲。”安萍小心翼翼地答着。虽然文茵没说什么过份的话,但语气里却隐藏着对自己的不满,毕竟自己只是个穷山沟里出来的丫头,娘家没有任何优势,在这个偌大的蒋府有时连个小丫头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更何况老夫人了!自卑和羞怯一时涌上心头,鼻子酸酸的,眼泪竟夺眶而出。
“你瞧瞧,我没说什么,竟这样娇气了!都是桢儿惯的!”文茵有些不悦。
“娘亲,你请回吧,安萍对我挺好。”维桢怕引出什么事端。
“走,琬琰,陪我去宝华苑看看。”文茵起身道。
“是。娘亲。”
晌午的秋阳滟滟。从正大门直接照射到前院的月明楼上来,当初蒋瑜命人修葺这二楼的阁台,特修了一座亭子,取名“月明楼”。因琼华想吃粟子,祥婶便带了两名丫头在二楼的月明楼上剥粟子,阳光很好,照在粟子上,发出粟黄色的光芒。
可能都是因为眷念这秋后的暖阳,安萍和静翕都不约而同地上了阁台,安萍的眼睛只望着正大门的方向,一般这个时候,煜文都会回来。这可是她每日最为盼望的时刻。虽然不能时刻与他相守,但每每在这个时候多看他几眼,看他那谦和的笑容,看他那风度翩翩的言行,便是对自己干涸的心灵一种如春雨般的慰籍。
“见过大嫂”静翕朝安萍行了个礼。
安萍怔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情绪似乎被打断。“哦,琬琰呀”
这个时候,管家叶叔打开了正大门。“二少爷回来了!”
“嗯”煜文拂了拂身上的浮尘,眼睛朝阁台上斜睨了一眼。
“煜文,快上来剥粟子,这可是弟妹要吃的!”安萍见到煜文嚷了一声。
煜文上了月明楼。
“见过大嫂,见过琬琰妹妹。”他朝静翕多看了看。毕竟平日太少见到。“不知琬琰妹妹可还习惯这里?”他的口气温和。
“谢谢二哥记挂,一切安好!”静翕又向煜文行了个礼。
“这就好,这就好”煜文有些不自然地搓了搓手。
“来呀,来呀,快来帮忙剥粟子。”安萍又再一次嚷道。
煜文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过去。
“哎呀,我的指甲套呢!煜文,你眼神好,快帮我找找!”安萍在粟子堆里翻来翻去,急红了脸。
其实,指甲套就在安萍袖口下边,因安萍的袖口大,身旁的人是如何也找不到的。
“大嫂,在那里呢!”静翕指着她的袖口下边道。
“哦,哦,对呀!”安萍一脸通红。
“还是琬琰妹妹聪慧,我去看琼华了,望妹妹有空多来陪陪琼华可好?”煜文看上去很是欣赏静翕。
“那自然是,只是二嫂最近身体欠佳,去了怕是打扰。”
“哪里,听琼华说自从服了妹妹的安胎药已经好多了。真看不出琬琰妹妹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高明,煜文实在是佩服。”
“哥哥过奖了,琬琰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不足挂齿!”
“哟!瞧你俩一来二去的!这节令还没到中秋,怎么这么凉啊!”安萍在一旁嚷道。
煜文见状,忙欠身行了个礼,向静翕道:
“咱们来日方长,煜文先告辞。”说完转身走下阁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