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宴景快马加鞭,终于在几天后赶回岐山,他第一件事便是去往小师叔的寝宫。看守宫门的小弟子伸手拦住他道:“小师叔还在午休,掌门过会再来探望吧。”
凌宴景目光凌厉的扫过去,那人低下头,被他粗鲁的一推,对方跌倒在一旁:“凭你也敢拦本掌门?!”
“宴景回来了么?”屏风后有道女声低低的扬起。
凌宴景嗯了一声,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浑身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暗想:谁准许你直呼我的名字?还是你根本没有把我这掌门放在眼里?
不知道为何,他每次听小师叔说话,敬畏与轻蔑总是天人交战。一面觉得此女人幕后掌权,迟迟不肯交出整个岐山派,导致他在各派甚至是弟子门前无法立威,而且也从来不教他本派高深的武功,所以对她,他可谓恨之极,好几次暗暗发誓,若有天修得无上神功,第一个便要将此女人大卸八块。另一面他又对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混合着敬仰,敬畏,尊重以及依赖等等各种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情,这时常让他非常痛苦纠结,又自暴自弃。
凌宴景低着头走近屏风,平日里没有小师叔的允许,他是不敢贸然走近屏风的,这次他受了顾修辞等人的气,根本顾不了那么多。
一眼望去,那人躺在古朴的床上,正好翻过身来,脸上残留着睡梦的痕迹,似醒非醒的语气,挠的他心痒痒的,见她看过来,立刻谦恭的低下头,但又忍不住偷偷斜眼去打量她。
小师叔伸手扶了扶散掉的发髻,仍然有些睡眼朦胧的从床上坐起来,用玉勾将丝帐挂好,迷迷糊糊的去够地上的鞋子。
他从未想过以往人前高贵清淡的小师叔,平日里居然是这幅模样,不觉微微有些讶异,后来又想到她也不过比自己大三岁而已,是自己平时高看了她。
“你这次为何不在外面等?”小师叔仍旧是一副慵懒平淡的口气。
凌宴景弯腰作揖道:“小师叔,你要为宴景做主啊。”
“嗯?从何讲起?”小师叔看了过来,目光清幽淡然,仿佛听起来事不关己。
凌宴景心中骂了句脏话,若不是逼不得已,他也不会找这个女人来替自己出头。思及此,他谦恭的表情与清冷的目光形成反差,那人看过来之时,目光又成了一片恭敬温良:“宴景辛苦从鸣凤阁夺得鱼尺剑想要献给小师叔,没想到半途叫顾修辞等人截获,夺剑不说,还骂了好些侮辱宴景的话。他骂宴景倒不打紧,但他不该侮辱整个岐山派,怪只怪我凌宴景无能,连区区一个顾修辞都对付不了……”
小师叔从床上站了起来,靛蓝色的布衣,衬得她五官愈发白皙如画,很少有年轻的女子会像她这样整日穿这种深色的衣裙,但也只有她才能将普通的布衣穿出风华绝代的味道。
“说什么夺剑,你的性子我又不是不知道,怕是你觊觎人家的宝剑,强夺不成反被人侮辱了一番,回来反冤对方无德……”她走近凌宴景,洞悉的看着他,凌宴景心中一震,憋着一口气,愤愤道:“小师叔不愿意帮宴景也就罢了,何必说这种话来羞辱我呢?既然小师叔如此看我,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宴景告辞!”
凌宴景愤然离去,一出宫门,便一拳捶在旁边的柱子上,骂了句:“死八婆,迟早有天叫你高傲不起来!”
破庙,残火,即将燃尽的篝火余烟袅袅,冒着丝丝白气,留下黑灰色的炭渣。
修辞前晚一夜苦战,整个人疲惫不堪,但又害怕歹人暗中偷袭,是以一晚上不敢睡的太熟,临近东方发白才稍稍松懈了意识,一头扎入沉沉的梦乡。
“啊——”破庙中传出一声惨叫,修辞立刻惊醒,从地上一跃而起。
只见乌红菱捂着自己的胸口在地上翻滚,柳眉痛苦的拧在一起,小脸出现不同寻常的青紫色。
修辞见状,几步跨过去,蹲下身子扶起乌红菱,焦急道:“红菱,红菱,怎么啦?”
乌红菱仍旧捂着自己的胸口,额上冷汗涔涔,吐词不清道:“我……我觉得胸口很闷……感觉快要窒息了……”说罢,身体由于极度难受,一度从修辞怀中滚落出去,根本不受控制。
“怎么可能?”修辞紧皱眉头,自言自语道:“我已经为你和师叔驱毒了,怎么还会这样?”
经过这番动静,旁边的机抒二生和张小腿也醒了,凌抒生伸手揭开文冠衣衫,只见他胸口的阴阳掌有蔓延的趋势,顿时大惊失色道:“不好,这阴阳掌只怕含有剧毒。”
张小腿在旁边重重的呸了声,极为不屑道:“这阴阳四煞也忒卑鄙了点,连老人小姑娘都不放过。”
顾修辞心急如焚,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徒劳的看着乌红菱痛苦的样子,心如刀割,帮两人封住胸口的几处大穴后,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去找阴阳四煞拿解药。”
机抒二生拦住他,凌抒生苦口婆心道:“你现在一人前去无疑自投罗网,而且等你回来他二人估计早就窒息身亡了。”
“是啊,我方才查看他二人的症状,发现这乃是南诏的【一箭封喉】,中毒者会感觉喉咙有焦灼感,胸口透不过气来,三个时辰内必当窒息而亡,是当年南诏敬献给皇宫的贡品之一。顾兄你之前为两人运功疗伤,延缓了部分药性,导致现在才开始发作。想必那阴阳四煞根本就不打算放过你,即使夺刀不成,你也会因为他二人中毒只身前往取药,心急之下必有疏漏,到时定会中计。”凌机生摸着胡须道:“好个歹毒阴险之人!”
张小腿见顾修辞自责的模样,有些不忍,道:“这样吧,我随你前去取解药,他二人帮你看住你师叔二人,我们速去速回。”
话音刚落,门外闪进来一道声音:“夏栋早已不在鸣凤阁,你们此刻赶去也是枉然。”三人一惊,三人武功皆不弱,此人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破庙而不被三人发现,可见武功不在他三人之下。
张小腿眯眼看向忽然出现在门口之人,银色的面具几乎覆盖了大半张脸,看不清容貌,但对方器宇轩昂,从容不迫,丝毫没有不速之客的自觉。
“我想起来了,你也是阴阳四煞之一。”张小腿指着他,恍然大悟道。
那人不予置喙,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顾修辞,垂下眼帘,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朝修辞扔过去,声音听不清情绪道:“这是我从鸣凤阁偷出来的白玉丹,可延缓毒性三天的时间。这【一箭封喉】夏栋一直都是随身带着的,我无法取到手,你需要前往冠林台找他取药。”
“冠林台?”三人异口同声道。
顾修辞目光闪了闪,疑惑道:“你是昨日在觅星塔中救我和红菱的那人,你为何要一而再的帮我?”
那人冷哼一声,斜睨了他一眼,迈步朝前走去:“我并不是想要帮你,你死尚不足惜……”那人身影顿住,缓缓道:“我要帮的是文冠师叔。”
说罢,身影一闪,人已消失无踪。
机抒二生走到修辞身边,满腔疑惑道:“此人究竟是何人?”
修辞脑中一直回荡着对方那句:“我要帮的是文冠师叔”,福至心灵,匆匆朝门口走了几步,怅然若失道:“应该是……萧深藻。”
真是万万没有料到,他竟然加入鸣凤阁,成为阴阳四煞其中之一,还练得一身邪门武功。
修辞将丹药给乌红菱与文冠服下,嘱托机抒二生帮他照顾二人,自己则与张小腿决定前往冠林台取药。
张小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自己的两撇山羊胡子,靠在破败不堪的门上,双手抱胸道:“今日我帮你去取药,他日你帮我找阴阳四煞报仇,怎样?”
修辞轻笑一声,调侃道:“江湖上不是说张少侠做好事不留名的么?怎么这会这般锱铢必较?”
张小腿双眼一瞪,不服气道:“这怎么能叫锱铢必较呢?别拿我跟那些势利商贩比,我这是拿脖子上这颗脑袋给你去取药啊,想想那阴阳四煞阴险毒辣……不过,现在只能算三煞了,因为其中有一个是你师弟……”
修辞白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准确说来,他是我师兄。”
“管他师兄师弟,总之能帮我们除掉夏栋三人就行。”张小腿道。
修辞目光沉沉的看向远方,深吸了口气道:“那倒未必,如今各为其主,这次是看在文冠师叔面上他才出手相助,日后恐怕不会有这么好心了。”
两人刚出破庙,没走两步,便见梁乾等人急匆匆从林中赶来,修辞心中大喜,三步跨作一步赶上前去,满脸笑意问:“师傅,你们怎么来了?”
梁乾看了旁边的张小腿一眼,并不着急回答:“这位是?”
修辞介绍道:“这是在觅星塔认识的黑风腿张少侠,多亏有了他相助,徒儿才没有中夏栋的毒镖。”
“早年听说廊州一带的黑风腿,横扫关内,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曾霜草笑道。
张小腿面上闪过得意,也抱拳回礼。
梁乾等人答谢后,便一起走进破庙中来,修辞正愁耽搁机抒二生的工夫照料二人心里过意不去,这会梁乾等人赶过来正好可以接下担子。
梁乾听完修辞的介绍,顿时眉头微皱,将修辞拉到一边道:“虽然此二人看上去像是光明磊落之人,但几个月前我们无意间伤了绿袍尊者,此事一旦揭开难保不会反目,彼此各为其主,立场不同,不宜深交。”
修辞虽然与两人只有短短一夜的交情,但两人的热血侠义让他深为佩服,因此并未细究他们也是无尘馆之人,如今梁乾提起,令他心中一阵难过。他暗暗决定,此事一了定当登门谢罪。
机抒二生本就有命在身,此刻见顾修辞有帮手前来,便起身告辞,修辞几番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和盘托出那日与绿袍尊者决战,害对方惨死于那铁齿蜈蚣嘴下之事。
修辞将文冠与乌红菱托付几位师傅照料后,终于放心前去赶路,二人进入白凤镇想找两匹脚程快的好马,哪知道问遍整个镇上都找不到,不是推说已经有了主雇,就是时间上不对。
正当修辞发愁之际,张小腿撞了撞他的肩膀,修辞回头一看,只见前方一队红衣弟子骑马经过,在不远处的面馆坐下休息。
领头那人端着茶水一口饮下,侧着头向旁边的人说:“听说鸣凤阁离此镇不远,就是不知道究竟在何方。”
旁边的人也一饮而尽,抬头去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师兄,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去冠林台才是。”
那人斜睨他一眼,冷冷笑道:“暮山派已经请闻绵络出山了,到时候与暮山派交手,如果没有宝剑防身,只怕会在天下人面前丢尽脸面。既然师傅派我简峰鸣去冠林台参与武林大会,我定要把握好机会扬眉吐气一番,看师傅日后还会不会偏心那个慢半拍的小子。”
顾修辞一见张小腿那蠢蠢欲动的模样,就知他在打什么主意,一把拦住他道:“张兄,你在北方多年可能没有听过他们,对方是南方的四大门派之一灵鳌峰的弟子,得罪不得,否则后患无穷……”
修辞话还没说完,张小腿瞬间已经欺近那面馆,速度之快令人咂舌,修辞很少干这种勾当,愣在当地不知所措。
张小腿悄悄靠近栓住马匹的柱子,一个利落的翻身,人已经骑在了马上,扬鞭一挥,那马匹长嘶一声,直接连人带柱一同往前狂跑起来,吱呀一声,那面馆没有了柱子坍塌了半边,周围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何事,纷纷惊慌的躲开,那简峰鸣气急败坏的站起身追了上来,指着马上的张小腿道:“你是何人?胆敢当众抢我灵鳌峰的马。”
张小腿勒紧缰绳,任凭马匹如何骚动,稳稳坐在马鞍上,笑嘻嘻道:“你张小爷坐不改名行不更姓,廊州黑风腿张小腿是也。哈哈!”
说罢,拿起手中的缰绳凌空一挥,卷住栓住另外一匹马的柱子,顿时马嘶人跑,那马脱缰而出,向前狂奔,修辞见状也跟着翻身上马,两人一路疾驰。
两人中途在溪边歇息时,见溪边大石上睡着一人,阳光灼灼,那人丝毫不受影响,鼾声震天,坦着白花花的肚皮酣睡。
张小腿捧了水直往嘴里灌,喘着气道:“这人也真奇怪,要睡觉也不知道找个阴凉点的地方,烤的这么油光发亮的,真是有辱斯文。”
修辞见不远处也栓着一匹马,知他恐怕也是长途跋涉过来,又见他晒得热汗淋漓,有些不忍,悄悄砍下一旁的树枝,插在那人的上方替他遮阴。
两人往水壶里装满水后又马不停蹄的赶路,走了没多远后面远远跟上来一人,两人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在溪水边酣睡之人。这人或远或近,围着他二人打转,始终不离自己二人。
修辞转过头去,那骑在马上之人垂着头,仍然是一副瞌睡的模样,眼睛都没有睁开,似乎是任凭着马儿在走,可又总是隔一段距离追上两人。
“真是邪了门了,这人都跟了我们一路了,还不死心……”
张小腿欲下马找人理论,修辞拉住他道:“算了,说不定是同路呢。”
最后到达冠林台之时,那人也刚刚好睡醒,伸伸懒腰从马上慢吞吞的爬下来,靠着马匹的肚子,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张小腿看着冠林台附近严装以待的士兵,皱了皱眉道:“这里怎么会这么多官兵?”
修辞也正觉得奇怪,旁边忽然插进一道声音,懒洋洋的有气无力:“朝廷见最近这么多武林人士赶往冠林台,害怕聚众出现骚乱,所以全城戒严,严格盘查来往人口。你们想进去呢,就得听我的,要不然一看你们两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包藏祸心,肯定进不去。”
“聚众骚乱?”修辞提高音量,那这次武林大会岂不是举行不了了?
那人抠抠鼻孔,浑不在意道:“哦,还有一个原因,好像是到时候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要来观看,所以提前清场。”
“大人物?”张小腿没好气的双手抱胸道:“朝廷的人没事跑来凑什么热闹。”
那人死皮赖脸的爬上后面一辆妇人的马车,舔着脸求车内的女眷带三人进城,那几名女眷刚开始吓得魂飞魄散,后见他憨头憨脑的样子,不觉好笑,揪着他的耳朵道:“要带你们进去可以,不过你们得带我们去冠林台。”
那人捂着耳朵不依:“你们一群女的跑去看什么打打杀杀的……噢哟,姑奶奶饶命……”
车内一阵花枝乱颤的大笑,修辞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被几名女子调笑得满脸通红,盘查的小将拿出名册查看了一番,见名册上写着女眷的名字,终于放几人进城。
进城后修辞才知道那几名女子是青楼女子。
张小腿顶着一脸的胭脂在凤羽楼下跟人依依不舍的打招呼,被顾修辞一把扯住领子就往后拽:“不要忘了正事。”
待两人赶到之时,大会刚刚开始,高高的楼台四周坐满了人,北前方挂着红色的旗帜,坐着灵鳌峰的弟子。南方竖着蓝色的旗帜,为暮山派的人,而东方则飘着黄色的小旗,写着岐山派,西方分别坐着无尘馆与鸣凤阁之人,代表着新晋的门派。
修辞环顾四周,不见赵归元的四方门,抬头一看,却见他与卢陌正端坐在不远处的二层阁楼上,凝视着高台这边,中间另外还站着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眉目间十分阴柔,锦袍玉冠,贵气逼人。
这武林中几大门派的掌门均随秦燕巢单独坐在高台的一侧,受尽下面之人的敬仰目光,修辞一瞬不瞬的望着夏栋等人,内心十分焦急,他根本不愿意在如此人多的地方出风头,可时间不等人,眼见天色已晚,倘若再不取回解药,恐师叔和红菱有性命之忧。
“今日承蒙各位豪杰莅临本次大会,我秦燕巢一生纵横江湖,也到了该隐退的时候,欲借此机会挑选一批出色的年轻弟子重新担当武林大任,希望有才能之士不吝惜自己的拳脚,有什么本事全部施展出来,下面我宣布比赛规则。第一不准使用暗器及毒药,第二点到即止,不准伤及性命,第三各大门派只准派一名弟子迎战,不得中途换人。”
那秦燕巢给修辞的第一印象很不好,这次见他站在高台之上说话,方圆几里声波袅袅不绝,顿觉佩服不已,此等内功,怕只有蒸江上的两名师傅能敌。
修辞思索着怎样能让夏栋三人从高台上下来,百思不得其法,这会儿又不见了张小腿的踪影,夹在人群中干巴巴的着急。不一会儿,高台上四方门的弟子已经与无尘馆交手,那弟子手持赤霞鞭,前半部分过招平平,双方不分伯仲,最后时刻,无尘馆的弟子一剑砍在那人的鞭上,那蛇头立刻从鞭柄中爬出,气势汹汹的朝无尘馆的弟子袭来,那人架剑抵挡,顺势砍在蛇身上,顿时藏在蛇腹里的血蛭纷纷喷溅在对方脸上,那人捂着脸痛苦的倒在地上。
举座哗然,台下的人纷纷表示不服,秦燕巢示意大家肃静,刚准备说几句。
赵归元从阁楼上飞身下来,扫视四周各大门派的弟子,对着秦燕巢神色诡诈道:“请问贫道的徒弟可有偷袭?可有使用暗器和毒药?是他自己砍在蛇身上,与人无忧,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
秦燕巢眼角扫过阁楼上观看的卢陌,目光沉沉如霜,如果刚开始便坏了规矩,这大会恐怕中途会有很多人弃权罢赛,搞不好会无疾而终,这样举行的大会还有什么意义?
“赵掌门的赤霞鞭果然名不虚传,赢了就是赢了,我宣判:此局四方门赢。”此言一出舆论纷纷,无尘馆的弟子纷纷将剑砸在地上,秦燕巢笑了声,示意众人安静:“接下来我要颁布一条新规,双方都得报出自己的兵器,有奇兵异器者需提前声明,否则胜之不武,判为无效。”
赵归元冷笑一声,也一同坐入高台一侧观看。
台下一时冷场,各门派见四方门使诈,动用如此阴毒的功夫,纷纷不敢上前,秦应时见时机成熟,用折扇拍拍手心,从容的走入台中央,拱手作揖道:“秦某不才,愿领教四方门高招。”
那人从腰间重新拿出一卷赤霞鞭,秦应时目光闪了闪,从旁边的兵器架上抽出一根长矛,又提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喝了口酒,之后将酒水喷洒在长矛上。
赵归元目光一沉,心想这小子这么胸有成竹肯定有诈,遂提起酒壶尝了一口,心中怒骂:好个阴毒的臭小子,居然是雄黄酒。
果不其然,对招没一会,那赤霞鞭身蜷缩在一起,不肯出来迎战,那人狠狠甩动几下,仍然是毫无动静,情急之下只好徒手过招,被秦应时三两下就给反翦了双手。
修辞穿过重重人群去公示栏那里看对招的门派顺序,发现排在末尾的才是鸣凤阁,这下可真等不了了,必须上台去,修辞叹了口气。
台上秦应时凭着一把折扇一连单挑了三大门派,一时之间打遍天下无敌手,赚尽风光。
“请问台下还有哪个门派愿意与秦某一试?”
秦燕巢眼角眉梢都溢满了得意与骄傲,听见此语,装模作样的皱眉高声斥道:“小子狂妄,谁能替秦某败之,挫其锐气,愿取千金赠之。”
举座皆笑,大家心知肚明,秦燕巢此举名贬暗褒,表面斥责,实则暗藏得意,立意想要将自己儿子建威于各大门派前,故有此一说。
修辞自然知道秦燕巢的心思,但此刻一心想找台上的夏栋三人讨要解药,便咬咬牙硬着头皮一跃而上,台下顿时哄笑声起,皆踮脚观望是哪个不谙世事的冒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