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镇是一个地处交通要冲的大镇,在神鼎教谷地的正东方,路程靠走路要十来天左右,靠行马则要个五或六天。那里不是神鼎教的势力范围,有多股势力杂处在那里。即便神鼎教势力野大,也不能在那里恣意妄为,算是有王法的地方。
古寒星与贺云生知道,若能逃到松林镇,基本上就算安全了,要再逃往他处都很容易。
然而,古寒星与贺云生若直接逃去松林镇,必定逃不过神鼎教在东方路上的设伏与追捕。故他们两人议定分道而逃,一个往南,一个往北,走荒投野,计划绕一大圈,逃开神鼎教大队人马的追捕后,再于东边的松林镇会合。
荒野求生,水最重要。古寒星与贺云生他们选择雨季逃跑,不怕找不到水。只要找到流动的水,不管山泉水或溪水,水质干净无秽,就可以直接饮用,不致于因不洁净而犯生病。至于停滞的沟壑之水就要小心了,若不能煮沸来饮,至少要用砂砾、细砂或木炭等物,过滤一下,才能放心饮用。
荒野求生,吃的怎么办。古寒星与贺云生他们选择春天季节逃跑,因为在春天季节,山野林间有许多的植物刚刚吐出新芽,山林基本上处于苏醒状态,鸟兽蠢动。除了可采山蔬、野果充饥果腹之外,也可抓捕鸟兽。抓到的鸟兽,有火则烧烤来吃,即便无火,也可学人类老祖先茹毛饮血的本事,连毛带血地生吃鸟兽之肉。
荒野求生,迷路怎么办。太阳东升西落,可以藉日辨别方向。然而,夜逃则必须依赖星象辨别方向。北极星永远处在北方,夜间行路、航海可以用它指示方向。
之前,贺云生被关在独立峰,日日无事,整日看着天空想家,他白天观日,晚上观星,发觉人体有脉络,有穴位,有五脏六腑,有周天循环。对应到天上,也有天脉和天穴,也有不同的周天等。有一段时间他研究星相,成为星相学家。
古寒星跟贺云生学观星辨位,虽然他不是很懂星相学,但已然可以靠星相辨别方位,不致于迷失方向。
荒野的求生的诸多问题,古寒星与贺云都曾设想过,也讨论过,他们有因应之道。不然困死荒野,壮志未酬身先死,岂不可惜。
被抓到神鼎教的人,想方设法要逃出去,这是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几乎每个被抓进神鼎教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然而,古寒星自神鼎教逃走,居然带走贺云生。而贺云生是神鼎教丢失不起的人。谁都知道捅了马蜂窝的后果,神鼎教人饶不了他们,倾巢而出,就是要把他们两个抓捕回去。
彷佛炸开了锅,神鼎教铺天盖地,在穹顶之下,展开大搜捕,要把人逮回去。然而,碰上古寒星与贺云生这等智慧型、有计划、有准备的逃离行动,神鼎教的追捕行动到处碰壁砸锅,例如在重点地域进行地毯式搜索,在可能逃亡路线上不分昼夜巡查搜捕,在重要叉路口布点设伏,行动全都杠龟,完全徒劳无功,以失败收场。搞得神鼎教人仰马翻,焦头烂额,滨临崩溃。
神鼎教人恼怒古寒星。要是古寒星被他们逮回去,准有他好受的,死罪活罪加起来,恐怕三辈子也吃不完。有人说要给他千刀万剐,有人说要给他下油锅,彷佛古寒星是个十恶不赦的人。古寒星自己逃跑就算了,千不该万不该,把贺云生也给带走,教主震怒,整个神鼎教为之震动。古寒星就像大闹天宫的孙悟空一样,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等着他们去收拾,还有一大堆人等着要被究责查办,所以他们就是气古寒星,而且气到不行。
神鼎教一直在通往松林镇的几条路上搜捕,当然抓不到人,甚至犹还找不到人,根本不知道人跑去了那。他们不知,贺云生与古寒星绕远路,一个往北,一个往南,东行路上当然没有他们的踪影。
在与贺云生分道扬镳后,古寒星一人独自往南行,他一路小心翼翼,见人就躲,闻马蹄声就闪,走了四、五日还能平安无事。
这日,他正在赶路时,忽见前方远处,有一骑快马飞驰而来。
古寒星心念一动有了计较,他一反先前躲避的做法,这次他立于路中间,拦路堵人。
快马飞驰而来,那马背上的人口中喊道:「让开!让开!撞死不赔。」
古寒星大声叫道:「停!来人停马!」可是那人置之不理,马不停蹄,直冲过来。
转瞬间,快马冲到古寒星跟前。
古寒星看马没停下来的迹象,于是出手拦截。他施展”海天一气”轻功,以一个绝妙的身形,贴近奔驰中的快马,拿中马的辔头。
那匹马受惊,大声嘶鸣不已,然后硬生生地被古寒星给截停下来。
马停下后,乘在马上之人立即大骂:「找死吗?连老子的马你也敢拦,活得不耐烦了。」发话的那人恶狠狠地盯着古寒星,上上下下、彻头彻尾地把古寒星瞧了一遍。
古寒星看马上那人的服色,一眼便断定是神鼎教的人。此人单骑独行,可能是传递讯息的信差。信差是做跑腿工作的,不是武士,一般都不会武功,或者武功不是很行。即便这样,他们仗着神鼎教的势力,不会对外人客气,刚才古寒星就领教到了。
古寒星大剌剌的道:「我要借你的马用用。」
那人口气很大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我们神鼎教的马,你也敢来动脑筋,是不是不要命了。」
古寒星强硬道:「你不借,我就用抢的,别逼我动手。」
那人闻言,先是愣住,随即他二话不说,乖乖地下马,然后献上他的马,道:「你是古寒星吧。逃走事大,当然要用马才跑得快,马你拿去用,不用还我了。」
古寒星没料到会有那么便宜的事,想说要用擒拿手制服对方后才能得马。他抢马是想利用快马来脱逃,即使行踪被发现也没关系,他正想引得追兵向他。他若能牵制追捕大队往南,那往北的贺云生便安全许多,这是他拦人抢马的动机。
献上马匹的这人,正是神鼎教负责传递讯息的信差,名叫梁二。梁二判断,眼前这人当是神鼎教大力追捕中的古寒星,因为没有人听到神鼎教名号而不畏惧的,而且眼前这人身材长像各方面,与追捕讯息披露的古寒星,十分吻合。
古寒星一人制服独立峰所有守卫,并带走贺云生。此事让神鼎教翻天覆地,人尽皆知。不认识古寒星的人也就罢了,认识古寒星的人无不跌破眼镜。古寒星在他们眼中是斯文的老实人,居然有办法干下这等大事,莫不啧啧称奇,对古寒星完全改观。有人佩服古寒星英雄了得,如此带种敢打脸神鼎教,在神鼎教只他一个,再无第二人。另有人,像傅太行等人,则认为古寒星是不自量力的蠢驴,自寻死路,回头等着看他被逮回来的颓废孬样。
梁二知道古寒星的能耐,是以识相地乖乖献上马匹,为的是保全自己,免得讨苦吃,并且等待机会通风报信,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低声下气服人。
神鼎教出动一大堆人马,来追捕贺云生与古寒星两人。可是,追捕了多日,犹还掌握不到他们两人的行踪,一挂人颜面无光,脸都绿了。梁二若能将古寒星现在的行踪,及时回报上去,将是大功一件。算起来失马是小事,报讯才是大事,故而他乐意献马。
古寒星向梁二道:「我们有两个人,一匹马不够用,你还有马吗?」
古寒星只是想误导贺云生同他在一起的假情报。没想到那个梁二也真够宝,他回答道:「马还有,不过在神鼎教的马厩里,要不你跟我回去取。」
古寒星笑了笑道:「我回神鼎教岂不是自投罗网。」
梁二煞有其事的道:「神鼎教人一大半都在外面找你们,凭你的本事,进出神鼎教没人拦得住你。你到马厩去取马,要几匹马都行。不盖你。」
古寒星问道:「神鼎教派了多少人来找我们?」
梁二答道:「有很多人,详细有多少人,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莲花堂跟无极堂的人在东边追捕,弥勒堂的人搜索北方,南方则由我们逍遥堂负责搜查。」
古寒星又问道:「你们逍遥堂有那些大头来?」
梁二没隐瞒道:「你的面子大,除了堂主外,尚有右护法西门雄,以及左护法何必用,三位大头都来了。」
古寒星暗叫我的妈呀,碰上这几个大头,他没一个对付得了。神鼎教这等大阵仗,显然是玩真的。
古寒星虽然心里咋舌不已,但脸上表情不动声色。他继续问道:「我的行踪泄露了吗?不然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梁二实话道:「没人知道你们在那,找你们就像大海捞针一样。我是不小心碰上你的。」
古寒星问话完,他道:「你回神鼎教吧。谢谢你的马,我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见。」说完,他跨上马背,拉开缰绳,策马而去。
古寒星前脚一走,梁二后脚也跟着上路。他要赶回去,报告这天大不得了的发现。
古寒星得马后,策马放开四蹄,向南奔驰而去,脚程明显比步行快上许多。古寒星已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行藏是否曝光,他的思考是,在他的行踪被掌握,以及追捕队赶到前,他必须能早一步突破包围网,逍遥他去。为此,他尽可能地使用马力,全力赶路。如此纵马而行,一天后,马力渐感不支。最后古寒星弃马任其归野,自己再星夜赶路,继续奋力向前。如此奋进一夜又一日后,他自己完全累坏了,不得不找地方休息。
次日,古寒星醒了。经一夜休息,精神恢复很多,但体力未全恢复,他感觉又饥又渴。于是他在沟壑间找喝的,在林子里找吃的。野外求生,诸如找水取水、采集野果、抓鸟捕兽,甚至捕鱼捕虾,他已有丰富经验。举凡山泉沟溪,荒生的果子,以及飞鸟走兽等,都为他一路逃亡所取所用。不方便烧煮的,他就生吃野啃,为求生存,他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