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乐睁大眼睛仔细听着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唯恐打破了她的梦。他无法理解她的世界,但是他同情她。重乐看着她越说身体越抖搂,情绪渐渐失控,就想打断她的话。突然门被一脚踹开打破了夜的寂静,门口站着三个人,一个穿着警服,一个穿着白大褂,靠后站着的是老婆婆。女人停止了说话,逐渐回过神来。她扭过头看见他们,只说了一句话,孩子,好好生活。然后就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重乐透过窗户看着消失在旷野的三个人,只有女人没穿雨衣,他才意识到外面正在下雨。老婆婆在这一等人走后给重乐说,那个女人患有精神病。重乐看着老婆婆没有开口,老婆婆就关上门走了。
重乐还在想着奇怪的女人,房间里不断萦绕着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妈妈,妈妈,妈……重乐才想起来东拉,赶紧到床底下找东拉,发现东拉已经睡着了,只是嘴里不断的喊着,妈妈,妈妈。重乐把她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看着她娇小的面容,重乐心里一阵阵的疼。
夜雨过后的清晨特别明亮,空气分外新鲜。望着更加翠绿的旷野,重乐与东拉依依不舍的向老婆婆告别。临行前,重乐从怀里取出二十元钱递给老婆婆以谢款待之恩,老婆婆用温柔的眼光注视着东拉接过重乐手中的钱转身而去。重乐想老婆婆心中不忍才故作此态,他对东拉说,看,她多疼你。
他们再次回到正途,两人心情无比欢畅。万里无云的天空不时地有小鸟飞过,重乐指着那些小鸟对东拉说,看它们多么自由自在。东拉不以为然,我才不要自由。重乐假装没听见转移话题道,我作首诗吧,东拉还没回应,重乐就开口吟起来:
火呀,火呀
在你满含泪水的眼眶里燃烧
沸腾吧,沸腾吧
如昨夜的雨,如今晨的光
风啊,风啊
张开你的翅膀
吹尽心中的迷惘,永远的密阳
东拉似懂非懂的拍手叫好,你真是诗兴大发啊。
当太阳直立在头顶之时,东拉说我们到了县城的郊区。重乐指着远处高大的建筑似信非信。那是县城的地标式建筑也是最雄伟最受敬仰的宗教圣地,东拉好像化身一名导游,它落成已有半个世纪,直到今天依然巍峨壮观风格尚存。重乐立刻热血沸腾,满怀敬畏之情迫不及待的想站在它的脚下一览它的风情。东拉意味深长地说,不着急,跟我来。
不久之后,在东拉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一个马场。马场坐落在城郊的边缘地带,规模不大却驯养了上千头马。马的主人是个五十岁的大叔——一个特别富有大漠草原气息的汉子。大叔对于两人的到来倍感荣幸,为了盛情款待特别将酿制的青稞酒端到摆桌上,除此之外,摆桌上还有重乐从未见过的只有草原上才能见到的奶酪。重乐感到特别新鲜嘴巴不断发出咋咋的声音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东拉看着他猴急的样子开怀大笑。午饭过后,重乐微微醉醺,东拉硬是拉着他去参观大叔的马场。在大叔的帮助下,重乐人生当中第一次骑上马,那种感觉让他想起《西游记》当中孙悟空在天上万马奔腾的场景。东拉娴熟的马技展现的淋漓尽致,重乐看的眼花缭乱以为真的在仙境傲游。过后的重乐疲惫不堪倒头便睡,大叔和东拉边看着他边在旁边聊天。重乐做了一个梦。
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黑云密布,狂风怒吼,大风暴即将来临。狼群与牧人的战争一触即发。只见狼少年挥舞着帅旗井然有序的指挥着千军万马,一群群恶狼摆好阵势不断的冲锋,倒下一批又后补一批。牧人们坚守阵地,唯恐家园被攻破而无处生存。眼看着两条风暴柱席卷而来,牧人们看到了希望,只要能够坚持到底,狼群就会不战而退。然而牺牲太多,满地遍野是尸首。作为牧人们的作战指挥,一个大叔模样的人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打开羊圈把少数绵羊送进狼口以延长时间,这个任务交给了大叔的儿子。然而羊圈正受着猛烈的攻击,狼群把它围的水泄不通。有人提议,不如和狼少年谈判,毕竟那少年是族长的孙子,还可能有一线生机。大叔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开口道,不行,那岂不是在表明我们是懦夫?儿子从父亲的眼中看出了刚毅,便带领小队人马潜入羊圈打开一道豁口放出百十头羊。最终等来了风暴,这场战争取得了胜利。然而大叔的儿子不慎被狼咬伤,后来不治身亡。族长为大叔的儿子办了最隆重的葬礼,然而大叔还是无法接受离开了大草原。
重乐再次醒来已经是傍晚,他想时间不多了,就和东拉离开了马场向目的地出发。临走时大叔送了东拉一只小马,当作东拉的脚力。他说,以后你的路还长着呢。东拉眼含泪水深情地望着大叔,最后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重乐笑着开玩笑,这真是世纪之抱啊!
离县城仅有一步之遥,重乐却没有原来高昂激动的情绪,这两天发生太多事情,在心中总是无法排遣。东拉看着心事忡忡的重乐,认证了一个道理:人总是要成长的,经历必须要交付给时间去证明。沉默的两个人都各自思量着心事,却没注意到此时的南北大道灯火通明。原来一辆辆四轮拖拉机排着长长的队伍正向县城的方向驶去,每辆拖拉机上都坐着四个年轻小伙子,大声嚎叫着,我们是新一代小青年,我们去开拓美好的未来。重乐与东拉从没见过这阵势。看着扬长而去的队伍,他们都心想着要去一看究竟,于是重乐跨上爱骑,东拉骑上小马,飞向县城。
在县城的脚下,重乐看着城墙上的两个大字“曲县”顿生敬畏之情,他在教科书本上了解到本县的发展历史。他还记得那篇文章是一位著名的作家撰写的,作家受第一任县长所托,全面的歌颂了曲县的一砖一瓦,连墙角的花草都没放过,即使那个作家从来没来过曲县。当时那篇文章被当作重点背诵内容,由于重乐实在背不下去而受到惩罚——打扫厕所,重乐从此得了洁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