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宇文才给赵曼带来两个面容端正的女官,告诉她这两个人是从赵宫出来的宫女,从今天开始就有她们两人教习她各种规矩。
赵曼知道自己确实不懂各种宫规,既然选择去面对,那就该做好最好的准备,所以对于宇文才送来的宫女,她欣然接受。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曼都在接受两名女官的**,言行举止、言语谈吐和各种场合礼节,品类繁多,复杂至极。
赵曼从早到晚都要跟随两名女官学习,紧张的教习安排,让根本就挤不出时间去探望公孙荀,她只能从照顾他的下人口中打听到他的消息。
几天下来,赵曼隐隐发觉,宇文才有意不让她与公孙荀接触。
赵曼猜到他的顾虑,心中不屑,最后也消停下来,不再想着玩公孙荀那里跑,安安分分地学习各种宫规,好歹让宇文才放心,尽力医治公孙荀才是正经。
七天后,宇文才的书房。
七天的时间,说不长也不短,已经足够让人学到一些东西。赵曼已经学完各种宫规,就在今天下午,宇文才突然召见她前往书房,所以她又站在了七天前的位置。
宇文才满意地看着已经初具风仪的赵曼。早在第一次见到赵曼的时候,他就从此女身上看到一种隐隐的贵气和威仪,那时只是一种隐而不漏的气质,就已经让他觉得此女不简单,才起了培养的心思。
现在才经过几天的**,她已经学会把那种贵气收发自如,现在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一身的风姿绰约,举止投足之间,俱是优雅矜持的高贵。
这样矜贵的气度融入她风华绝代的容貌,生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丝毫都不会觉得突兀,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
这样美若谪仙的人物,理应是如此地高贵从容,神圣不可侵犯、
“今晚赵王有宴,本相想把姬赠予赵王,姬意下如何?”
赵曼抬眸看着故作开明的宇文才,扯了扯嘴角,淡淡地说道:“我能有什么选择么,丞相做主便是。”
宇文才虚假一笑,“那姬可有才艺,若是能在宴上献艺与君上,那是更妙不过了。”
赵曼低头沉默,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最后,她才缓缓开口,“可以一舞。”
“哦,姬还会作舞?”宇文才略微惊讶,最后又是开怀一笑,“妙哉妙哉,本相期待姬能够在今晚的宴会上大放异彩。”
赵曼看着笑得一脸兴味的宇文才,眼中闪过厌恶,“我想去看一下我大哥。”
“当然可以。”宇文才欣然应允。
赵曼挥退房间伺候的下人,待下人如水般退下之后,房间内一片寂静,只剩下赵曼和公孙荀两人。
公孙荀依旧昏迷不醒,严重的伤势使他的生理机自我保护,能陷入了自我沉睡。
经过相府的医治,他的伤势已经渐渐好转,脸上也褪去了骇人的铁青,虽然还是苍白,但至少已经有一丝的红润。
太医说他可能会在这两天醒来,看来她是不能再进宫之前和他好好地说一会儿话了,赵曼有一点遗憾,却又很庆幸。
她确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她要进宫的原因,他那么通透,肯定会猜到一个大概,那时他的表情肯定会很内疚、自责和痛苦。
那样的情景,赵曼肯定会无法面对,从而良心不安。因为她进宫的目的并没有他想象的那样纯粹和崇高,在此之外,她还另有谋算。
躺在病榻上的男子,自他们相遇伊始,就毫无保留地对她好,她此时此刻的选择,在他以往的付出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根本就无法坦然面对他的情绪,所以才在此时才卑劣地庆幸。
赵曼在他的床前坐了很久,任时间在他们之间的静默之中缓缓流淌,直至窗外的天边染上了一抹昏黄。
门外已经有下人轻扣门扉,赵曼知道是宇文才遣人来催促她了,赵曼也不再留恋,站起身来,看了依旧闭目昏迷的公孙荀一眼,站起了身子。
赵曼打开房门,招来公孙荀的贴身伺候的下人,沉静了半晌,最后说道:“等到我大哥醒来,劳烦你帮我带一句话……”
“诺,小人明白。”
赵曼看着下人一一进去,才甩来宽大的广袖,缓步离去。
一袭枚红色的繁花及地长裙,外套金丝镶边的广袖外罩,露出修长的脖颈,精致的锁骨与若隐若现的酥胸。
三千青丝如绸缎般披落在肩头,挑起一部分挽一个随云髻,鸦黑的发间,正插着一个金步摇,一条条的细钿垂在额间,一朵朱红的梅花印若隐若现。
一双柳叶眉墨如远黛,凤眸勾勒**,眸光流转多情,似喜非嗔,又隐含飘渺除尘的高华与漫不经心,浮华掠影,尽收眼底。
赵曼站起来,顿时丝滑的绸缎如水般流淌在地,莲步轻移之间,裙裾绽开一朵朵璀璨生姿的金莲,摇曳魅惑。
她的薄唇轻抿,勾勒淡粉水润的色泽,鲜嫩可口,清越的声音从她的唇间溢出,“甚好,走吧。”
她展开双臂,艳红的广袖随风而舞,宛若展翅欲飞的蝴蝶,招摇着最美丽的身姿。
很快,她双手归拢,广袖划过优雅的弧度,交叉在小腹前,目视前方,带着莫名的坚定与毅然,不疾不徐地跨出了房门。
赵曼走出相府大门,那里早已经有一辆造型奢华的马车等待着,车夫一看到赵曼,急忙拿出一个矮凳放在车辕下,他弯下身,不敢直视赵曼,恭敬地说:“姬请上车。”
赵曼回头,笔力雄浑的“相府”二字的牌匾悬挂于大门中央,在夕阳的斜照中,渲染着一股莫名的悲壮与凄凉。
她撤回视线,抬起脚,隐隐露出一颗乳白色的珍珠,泛着细腻的光华。
待到她坐到车厢里时,侍人放下了帘子,锁住了外边无边辽阔的天空,只剩下赵曼端坐于一个奢华打造的精致牢笼。
马车渐渐行走,车轱辘在石板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赵曼无需掀起帘子,就可知道这一路的行程,通向的,正是这个国家最奢华的地方。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榻上马车的那一刻,一个昏迷病榻的男人,艰难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