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张宽敞的床榻上,躺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他微微皱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突然,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叫了一声“不要”,随后,立马就睁开了眼,惊醒了过来。
齐田疲惫地按住额角,看向听到动静就进来的近侍,哑声道:“曼姬在哪?”
近侍微微一愣,不明白自家君上为何一大早的就问曼姬,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躬身道:“禀告君上,曼姬此时正在武场练剑呢。需要换人叫她过来吗?”
听到这个回答,齐田终于松了一口气。
曼儿还在呢,梦都是反的吧。实在是赵曼昨晚的异常让他不安,现在她还是向往常那样坚持练剑,想必是没有什么事吧,应该是他想多了。
随即,他又是一阵苦笑,他何曾对过一个女子如此挂心,简直到了牵肠挂肚的地步,就像入了魔似的,昨晚也是因为她而难以入眠,一大早起来还是想着她。
齐田叹了一口气,起身任由着随侍服侍,今日已经起晚了,还有许多事情还没有解决。
楚军近几日来蠢蠢欲动,却没有大的动作,偶尔几次的出兵,反倒像是试探性的,像是要摸清齐军的实力。
前一段日子齐军烧了楚军的粮草,就算抢回来,也没有多少,应该撑不了多少天,想来最终的决战就在这两天了。
果然不出齐田所料,斥候来报,楚军今天全军加餐加饭,整顿兵马,有出兵的迹象。
齐田那时正在和边关的一干将领在商讨作战计划,听到斥候的来报,平静地放下手中的地图,看向底下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蠢蠢欲动的将领,微微一笑,道:“点兵备战。”
“诺!”一干将领半跪在地,齐齐应声道。
这时,外面走来一个守卫,半跪朗声道:“君上,曼姬求见。”
齐田眼中顿时带上了笑,“宣,日后曼姬前来无需通报,直接放行即可。”
旁边一群就要退下的将领听到这一通对话,对于这个让君上特殊对待的千金美姬心中更是好奇,磨磨蹭蹭,没有立即离开。
很快,门口就走来一个窈窕的身影,手中提着一个食盒,穿过门口耀眼的阳光,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
她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就像外面的阳光那样温暖。她的眼中只有坐在首座的男子,没有理会周围投过来的视线,直直地走向齐田,把手中的食盒放在他身前的案上。
“听说你没用朝食,我就让厨房备了一些饭菜,你就抽空用些吧。”
齐田仔细端详着她,她的精神饱满,笑容和煦,除了眼下有一层淡到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青黑之外,没有一丝异色,丝毫看不出昨晚异常。
齐田终于放下心来,拉着赵曼的手让她坐下,笑道:“我正好有些饿了,曼儿和我一起用吧。”
赵曼似是无奈地笑了,道:“好吧。”
赵曼打开了食盒,一一端出里面的饭菜,在案上摆好。
齐田横了底下还在偷窥的大臣,面露不悦。
那些大臣见到自家君上不高兴了,识趣退了出去,纷纷在心中赞叹,不愧是千金美姬,风华果然无人比拟,难怪君上如此宠爱。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照进来,带着暖暖的温度。赵曼和齐田静静地用着餐,彼此之间流动着一种淡淡的温情,缠绕在赵曼的心间,却带着钝钝的疼痛。
下午未时,一直没有大动作的楚军终于对琅邪发起了总动攻,赵曼身处城中都能够听到那喧嚣冲天杀伐呐喊声,经久不息。
齐田和将领已经赶去了城墙边指挥战事,公子丹藏在房间了不敢出来,只剩下赵曼一人在偌大的城主府,坐立不安。
她对战争的认知还是来源于初到异世的那一晚,血腥、残忍与无情。人命在战争的面前总会变得脆弱不堪,那群杀红了眼的士兵经过长时间的杀戮,早已丧失了往日的人性,变成只会杀戮的工具,残忍麻木。
赵曼在房间里心神不宁,最后想想,还是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带上承影就往城墙去了。
守卫城墙的将领见过赵曼,知道她在齐王心里地位特殊,也没有阻拦她,直接让她畅通无阻地上了城墙。
齐田站在城墙上,凝视着城下的战局。楚国一群士兵在撞着城门,一群士兵则是架着梯子往城墙上爬,黑压压的一片,虽是一时半会攻不破城门,情势却也不容乐观。
他看到赵曼来到城墙时,皱起了眉,喝道:“曼儿,这里危险,你来这里干嘛。快回去。”
他一把扯过赵曼护在怀里,躲避着是不是从楚军射过来的流箭。
赵曼微微一笑,“我在府里实在是不安,就过来看看,看看能不能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这里是战场,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帮上什么忙。快回去!”
齐田不悦,招来两个士兵,就要让他们送赵曼回去。
尽管现在还是楚军的攻城阶段,但是已经有了伤亡。楚军射过来的利箭、爬上城墙的士兵的厮杀,都增加了伤亡。
齐国的士兵都在拼命地守着城,在躲避流箭的同时还要不断地往城下投着石头,根本就无暇分身,惊险异常。
齐田唤来的两名士兵还是他的贴身护卫。赵曼要了摇头,“不用了,你站在这里这么危险,他们还是跟着保护你为好。我去没危险的地方帮忙就行。喏,那里就可以。”
赵曼看向旁边的一处帐篷,城墙上受伤的士兵都被架到那里去,应该是设定的医务帐篷。
“我去那里打下手也好。”
齐田也看了过去,那里混乱嘈杂不堪,哭喊之声不绝于耳,于是反对道:“不行,那里太乱了,你不用去见识那些血腥。”
然而赵曼却不听她的劝告,没听他把话说完就走了过去,留下齐田在原地郁闷地直瞪眼。
但是一想到她在的地方也是在没危险,等到她受不了自会离去,便也不再理她,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战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