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所谓重要
齐田听到报告声,淡淡地说了一声:“宣。”
没过多久,赵曼就看到一个高瘦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轻薄的女子,颔首低眉,莲步轻移。
赵曼觉得那女子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却是白天指责她的那个女子。此情此景,赵曼哪有不明白她来这里是怎么回事?顿时,她的脸沉了下来。
她差点忘记了,齐田可是一国君王,不仅后院佳丽三千,更有无数臣子趋之若鹜的赠送美人,可是拥美无数。
最近几日来他的温柔和执着的爱意让她几乎就忽视了这个事实,让她以为她和齐田就像现代人那样正常地恋爱、然后结合,没有诸多女人的干扰和隔阂。
现在,正在她眼前发生的一切无疑是对她的当头棒喝,揭开了血淋淋的事实,齐田他是齐国的君主,他永远都无法独属她一个人!
难道她日后就这样成为他**为他勾心斗角的一员,为着他偶尔一次的垂青而费尽心思,终日只为他而争风吃醋?
那样的她还是她吗?
赵曼不禁心中一凉,看向案首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心中恻然,她在他的心中重要道什么地步,是否,是否重要到可以让他放弃三千佳丽?
只是这样想着,赵曼不由讽刺一笑,她什么时候竟然有了这样天真的想法,他又怎么会呢。
这个时代的男子,根本就没有一生一世一生人的想法,也许他口中的重要,是在众多女子中占着最重要的分量,尽管是在她最受他宠爱的时刻,他的心依旧不是完整的,依旧割裂出来分给其他的女人。那么,当他的宠爱不再呢?
赵曼顿时心中一阵抽痛,那明显的痛楚、不舍与哀怨生生地让她一惊,原来,她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陷得如此之深了么?明明她是才决定爱上他的。
只是光想着,心就这样折磨于她,若是真的发生了,她又该怎么办?
琅邪城主也是进来之后才知道竟然有女子在君上的书房,不用想,肯定是千金美姬无疑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心中不禁一阵尴尬。
若不是他的女儿无用,没有手段得到贵人的注意,他也无需厚下脸皮做出如此难以启齿的事来。
而且,事不凑巧,偏偏碰上千金美姬在旁。
有此绝色在前,君上定然会对他的女儿不屑于顾了。想到这里,余文不禁一阵懊恼。
齐田手指轻点案首,看着底下久久不语的人,表情微微不耐,他皱皱眉,道:“余卿有何要事?”
余文看看一旁面无表情的赵曼,又看了看已经不耐的君上,硬着头皮道:“禀君上,微臣并无要事。只是臣念君上终日辛劳,特遣小女前来服侍。”
齐田看向听了这话后就面色冷冽的赵曼,眼中暗沉,对着冷哼一声:“不必。余卿还是专心城政为好,最近几日楚军虽然只是小有偷袭,无伤大雅。但亦离大战不远了,还是不要多想一些有的没的。”
余文听了这话,脸色一阵煞白,汗水不断地从额角冒出,他顾不着擦拭,急急忙忙地谢罪,“谨遵君上教诲。”
“嗯。”齐田淡淡地应了一声,看来看他身后瑟瑟发抖的女子,沉声道,“近日公子丹丢失了一幅画,卿可要回去好好查一查,孤不想在自己的落脚之处还藏有窃贼。”
尽管这话只是淡淡的,其中的威严却不容忽视。余文终于忍不住跪趴在地上,颤声道:“微臣罪该万死,定会查明原委,抓出盗贼,加以严惩。”
“那就好,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余文牵着她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一连苍白,魂不守舍的萱姬朝着齐田叩首,两人才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顿时,书房内只剩下赵曼和齐田两人,幽闭的空间内,弥漫着一股压迫的沉默。
“曼儿。”齐田终于打破了沉默,叫唤着一直冷凝着脸的赵曼,不知为何,心中有股微微的不安。
赵曼朝着齐田勉强一笑,“仓舒,已经晚了,我就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曼儿,你不开心?你为何不开心?是为刚才的女子么?你看我不是没有要她么。我说了,你是最重要的,任何女子都不会越了你去,你不必记挂在心上。”
齐田走了下来,搂着赵曼解释道。
赵曼的心终于齐田的话撕开了一口,汩汩地流出殷红的鲜血出来。原来还真有其他女子啊。不会越过她又会怎样呢,她该感恩戴德吗?
赵曼嘴角挑起一抹苦笑,心里压抑得厉害,就像千钧的重量都压在她的心上似的,让她差点都喘不过起来。
真是讽刺啊。这才一日的光景而已,就在她自以为的幸福撕裂出血淋淋的伤口来,原来她竟是不配得到幸福么?
那老天让她来到这里来又是为何?为何不让她慢一点再知道这个真相,也好让她再享受久一点这样迷幻的幸福。
真的是很温暖的,温暖到让曾经品尝到这种味道的赵曼不舍割弃。原来,幸福的味道是可以让人上瘾啊,以致能够让人爱上那个给予幸福的人。
赵曼止住眼中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贪恋地蹭蹭那个让她温暖的怀抱,“嗯,我明白了,我明白我是最重要的了。”
最重要,是因为有了比较,在这之外,还有比较重要和不重要啊。
齐田听到她意味不明的话,心中愈加慌乱,他抬起赵曼的脸,却发现她已经是满脸泪痕。
“曼儿,你怎么哭了。”
齐田慌忙地擦着赵曼脸上的眼泪,不明白她此时的眼泪从何而来。
赵曼微微一笑,压下齐田的手,“没事,只是一时间想明白了一些事,心里有些触动,没事的,仓舒不必担心。”
“可是,你……”看到赵曼的微笑,齐田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赵曼挣开齐田的禁锢,拍拍他的手,“真的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啊。天色不早了,仓舒,我该走了,你也早些安寝吧。”
齐田下意识地拉住她,不想此刻的赵曼离开他的身边。只是很快,赵曼就挣脱了他手,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齐田看着她挺直了脊梁,一步一步地向外面走去。渐渐地,那火红的身姿渐渐离他远去,逐渐隐没在沉沉的夜色中,再也看不真切了。
齐田心中的不安愈加扩大,他想起刚刚被他藏起的那副画像,画像中的女子渐渐地和那个背影重合,再无间隙。
仿佛那个女子就在他的眼前,就那样慵懒地侧卧着,眉眼似笑非笑,带着隐隐的倨傲和疏离,睥睨着尘世,无悲亦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