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切整理好之后,赵曼就背着包袱出了宅子。
这时战争已歇,时不时有士兵在街道巡逻。到处都是一片残垣断壁,一片颓丧。塌倒的房屋中还在蔓延着浓烟,不时还有零星的火星噼啪的一声响,再在空气中湮没。
街上也有像赵曼那样背着行囊的人,三三两两地往一个地方走着,想必是出城的方向。街上的士兵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不见有什么动作。
赵曼有些疑惑,不知是光线的原因,今天的士兵的盔甲与昨天见到的不同,对待庶民的态度相对昨天来说也温和了许多。但这疑惑也只是一闪而过,现在她面临着一个更为严峻的问题:她是留在这里,还是和那些人一起离开。
这所城池还残留着战后浓重的颓败,没有一段时间是无法恢复过来的。更何况,此时城中空气凝重,士兵巡逻频繁,想必战争尚未结束,留在此处颇是危险。
但是离开这座城池,走向未知的路途,其中有许多难以预料的危险,旅途艰苦,还不知未来如何。但是两厢比照,留居此地,若是城破就有屠城之患,离开则是祸福参半。如此一来,离开时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如此思虑了一番,赵曼就不再犹豫,果断地跟着人群走去。
到了城门口,只见已有一大群人在那,正排着队,接受城卫的一一排查。赵曼自觉地排在末尾,随着队伍一步一步地挪着。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轮到了赵曼,经过城卫的例行盘查之后,那士兵就挥挥手,就要放行。赵曼顿时松了一口气,提步将走时,忽然听到一声呵斥:“尔那竖子,禁行!”
赵曼松下的心立马又紧绷起来,随即又是大怒,要知道竖子一词在古代可是骂人专用词,她规规矩矩地排队,又没有插队的不文明行为,他凭什么骂人!
于是,赵曼循着声音回头,向那位正朝着她快步走来的高壮大汉怒目而视。看到赵曼的眼神,那个士官有一瞬的惊讶,想必是料不到赵曼会敢瞪他。
不过,他很快就回过神来,走近赵曼,把她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眼神充满探寻。他那无礼的眼光惹得赵曼满是心虚和怒火,她禁不住怒斥道:“汝这竖子,好生无礼,盯我做什么?”她声音清亮悦耳,带着年轻人的朝气与活力。
对于赵曼的怒斥,那士官也不见动怒,只是挑挑眉,质问道:“你是什么人,欲往何处?”
看着眼前的让你一脸的质问,赵曼心中不爽,只是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善地反问道:“干你什么事。”
赵曼漫不经心的态度终于惹怒了那士官,只见他怒目圆睁,声若雷鸣:“你如此人才相貌,绝非等闲人物,你速速道来。如此躲闪,莫非是魏国潜来的细作?”
赵曼被他煞人的气势吓到,他那声若雷鸣的音调也震得她双耳发鸣。在听清楚他话中的意思,又是生气又是好笑,心想这人竟然如此无礼。
但她的来处又说不明白,心中又是气又是急,不禁憋得一脸通红,只能瞪大双眼,狠狠地盯向那士官。那士官看赵曼如此姿态,越发的肯定心中的怀疑。
此时,经过那士官的怒吼,周围的人也终于都把目光注意到那个被禁行的少年身上来。
只见少年身穿一袭蓝袍,身长玉立,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肤色细嫩如瓷。此时他正双眼圆瞪,却增添了俊俏与生气,尽管他的双眼略微红肿,也不见他的俊逸,反倒让人滋生了些许怜惜与同情。
此番看来,那少年在一群庶民中间,倒是显得突兀异常。但看那士官满脸煞气地站在赵曼旁边,怎么看都是那士官仗势欺人。人群中许多人不禁生出了同情心,纷纷小声指责那士官。
这时,排在赵曼后面的一个年轻男子忍不住地出声,只听他嗤笑了一声,讥讽道:“这位官爷好没道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得堂堂相貌,有错吗?”
士官在听周围人议论纷纷时已尽是站立不安,此时再听这男子之言,脸上再也挂不住地一下子通红起来。可能是急了,又不是辨言,只能瞪着眼:“你,你……”呐呐不知所言。
赵曼见此,心中大乐,悄悄地抿了一下唇角,再感激地向那名男子看了一言,有拱了拱手,算是写过他的仗义执言。那人也投以一笑,不再言语。
终于有人见不得士官的窘样,只听一个威严而低沉的声音淡淡地传来:“宋武,放行。”
那名叫宋武的士官咋一听这以声音,立马敛容肃立,转身恭恭敬敬的一作揖,尊敬地应了一声:“诺。”
赵曼很是好奇,也循着士官鞠躬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阴影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穿蟒袍,头戴金冠,身上的气势比旁边的士官不知胜了多少倍。
这种人往往让人一看都迫于他的压迫而无法一时间注意他的相貌,不过有此气势的人一般长得也差不到哪里。
正待赵曼好好看看那男子的相貌时,宋武已经转过身来,这时他已经不见先前的困窘,他看向赵曼,满脸的不耐烦,他冲赵曼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快走快走,勿挡道!”
赵曼气极,拦住她的使他,现在嫌弃她挡道的也是他,想她以前那里受过这种委屈。
于是在众目睽睽、目瞪口呆兼不可思议之下,赵曼做了一个让她日后想起也脸红不止的事情。
她抬起脚,狠狠地踢了宋武一脚,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就发挥100米冲刺的速度,立马跑出了城门口。留下眼珠子掉了一地的人,在风中凌乱。美少年什么的,果然是用来幻灭的!
等到赵曼停了下来的时候,已是一脸通红,身后隐隐传来一声大笑,也不知道是谁,竟敢在这关头嘲笑那宋武。
再说宋武,被赵曼一踢就懵了一下,还没从她大胆至极的举动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大笑声传来,脸又刷的一下地通红起来,心中怒极,打算下次见到那个小子定要他好看。
现在嘲笑他的人惹不起,只能垂头丧气地走过去,站在那人的身后怏怏不乐。
最后那人笑罢,看向宋武的一双细长的双眼充满了愉悦。他似笑非笑地道:“你这回可是吃到苦头了吧,日后切勿在如此莽撞冲动,万事三思而后行。”
那宋武听了男子的话,只得长长一揖,恭恭敬敬得回应道:“诺。”声音闷闷的,也不知他是否受教,那人只是看看宋武,摇摇头,不再言语。
话分两头。赵曼停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此处是一个分叉口,分为左右两个方向。从城门口出来的人群就从这里分流,走向不同的路途。
赵曼很是犹豫,不知道要走哪条路。最后索性也不再想了,直接提脚画了一条直线,捡上一块石子,站在直线上,闭着眼睛把石子往上面一抛。决定石子落在左边就走左边的路,落在右边就走右边的路。至于中间?那才多大的概率啊,赵曼压根都没想过这个可能。
结果,赵曼一睁开双眼,脸立马就黑了起来。青天白日之下,赵曼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颗石子就在直线上!
这丁点儿概率都让她遇到,老天得多厚爱她啊。那当初她买福利彩票时怎么就不见中奖,简直是欺人太甚!
赵曼不信邪地又试了一下,结果,还是在中间!赵曼这时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她盯着那石子研究了一会儿,终于确定是她把那条线画得太粗了!
得到这个结果明显让她感到兴奋,在她打算要重新画一条直线时,突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道:“你在作什么?”赵曼拿着树枝的手蓦然一僵,立马丢了树枝,转身尴尬的看着来人。
且说公孙荀刚出城不久,就看见他方才的少年正在傻乎乎地拿着石子往上面抛着,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也全然不觉,只顾抛着石头。难得的是他竟然两次都抛中中线。观看前后的言行,也是难得的赤诚之人,看他又要拿着树枝画线,便忍不住出声相询。
赵曼一转身就发现了那个出言相助于她的男子。刚刚由于情况紧张,赵曼倒是没有仔细看他。
现在一看,才发现他有八尺高,用现代的算法应该是一米八八了,这在古代已经算是高的了,以前看书是那些古人总是爱自称堂堂七尺男儿,总以为是很高大威猛,后来查了资料才发现七尺也就一米七左右。以后赵曼男装行走时也是可以自称堂堂七尺男儿了,想到那情景,怎么都诡异。
再说那男子不仅个儿高,身材也很壮硕。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脸带疲色,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情与洒脱,使得他整个人体现出一种特殊的美感。
他的身后还背着一柄青铜剑,看来他应该是一名游侠吧。有的双眼有神,此时正带着几分关切与好奇看着赵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