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毕竟是男人,对于做饭、缝补一类活计怎么会精通呢?
吃喝上,我和妹妹热一顿冷一顿。
我的鞋子往往是一穿一年的,父亲一般春天给买一双,一直穿到冬天。在学校里好动玩耍,鞋子总要露了大脚拇指和小拇指。裤子也一样,经常我和妹妹的屁股会两个破窟窿。
我七岁,妹妹五岁,渐已学会自己缝、补、洗衣服。
那时,大姑、二姑、三姑都已出嫁,五叔结了婚去了县化肥厂。
大姑、二姑、三姑隔几天就会到我家里,为我们刷刷锅,带来点东西,就是为了让四哥和侄子侄女吃顿饱饭,给我和妹妹补补衣服。
五婶隔三叉五会叫我和妹妹到家里做顿好吃的。二爷爷家的五姑、六姑家里活计忙得差不多了,就会主动过来帮父亲的忙。
母亲去世后不到一年,父亲就向村里申请了一块地皮,盖新房子。
为了节约开支,垫屋底的砂土都是父亲用牛车一车一车运过去垫平的,连忠和衍科只要不忙就过去打零工,搬砖运石,泥墙上瓦,样样不落,不但不要工钱,有时还为工人们添上几条烟。
亲情、兄弟情、邻里乡情在一家人最困难的时候得到了体现。
很多年后,我也曾思考过,上了初中之后,我有时一周回家一次,妹妹外出就工,包括后来考取中专,妹妹到县城就工,剩下父亲和奶奶孤苦伶仃地在家里。
父亲是如何挺过来的?
这得益于父亲从小乐于助人的好性格,得益于村里一直传承的勤劳、善良的民风。
大集体的时候,父亲与村里不但衍科、连忠,还与现雷、桂华、保明、保林、保亮等一大批老少爷们建立了兄弟一样的感情,他们喜欢找父亲拉家常、说话。
大概我八岁的时候,村里桂华做收铁的小营生,有天,桂华到我家里与父亲抽烟、喝茶,桂华说:“四爷爷(桂华辈份小),咱俩一块收铁去吧,你不会我带你,咱们周边这几个村,昌乐红河、朱刘这些镇很多村我都很熟,也能赚些钱”。社会商业刚刚兴起的年代,能把自己的致富经分享给一位乡亲,现在想来是博大的胸怀和百倍的信任。
我的三个伯父、五叔,三个姑姑,对中庸、乐善的家风,从来就没有丢弃过。父亲遭遇人生大难,任何一个亲兄弟、姊妹时刻都装在心上,一刻也不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