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山没有一丝客气地坐下,脸上仍然带着微笑道:
“小弟,你怎么也来到这里?难道要参加仙宗们的考核?”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好似这般客客气气,无论什么事,他好似都是风清云淡地带着一脸标志性的温和微笑。
这在他被通知取消阮家核心弟子时候是如此,被父亲责骂是如此,在外人的冷嘲热讽是如此,便算在这个妹妹毫无尊重的眼神里也是如此。
六月已经初踏入夏,却还是让人感到一丝春意,并不烫人,很是真诚。
“什么考核?”
吴起眼神微眯,心里有些诧异,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他倒是第一次听见这事。
“嗯?兄弟你不知道么,过十几日,不但是一年一度的科举,还是几大仙宗同时设置考核招收入门弟子的时间啊!”
“这个,确实不知。”
“哦,那让我来跟你讲一讲吧?”
他回头望向阮袂怡寻求意见,后者一脸呲之以鼻,似是对他口中仙宗与诸多不屑,但却没有阻止。
于是前者拱了拱手,又是一个礼貌性动作,轻轻笑道:
“兄弟有所不知,要说到四大仙宗招徒,是一个五年一度的大会,专门招收年轻且天赋顶尖的弟子,被选中的人的,那可真是一步登天,学习武道或者仙法。”
“修仙?”吴起眉头微皱。
“也不全然,说是四大仙宗,其实,里头又修仙又练武。”
阮青山说得眉飞色舞,声音虽轻,却也有几言两语传开,一些人凑过耳朵来听听热闹,似乎便在那瞬间,他好像变成了这酒楼的说书人一般。
酒楼的掌柜不仅没有阻止,还眉开眼笑地差小二送了壶茶过来给他润润口喉。
也难怪,在陆显这到处都是达官贵人的地界,这样还能吸引多些客人来,一壶茶不到几钱银子,小算盘一打下,何乐而不为呢。
阮袂怡看着这个除了修道,其他似乎就没有他不会或是不敢做的事的哥哥,眼神里闪过许多小算盘终究是已经变成失望透顶,在这个本质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除了挂着个阮家的名头平淡一生,就只能化为一捧黄土了。
所以她单手抚额,面无表情地吃着她的饭,打算这顿饭以后再不与他有任何一丝亲近关联。
相比她的表现,阮青山表现得却不甚在意,风轻云淡地笑着谢过掌柜的茶,顺手为吴起和阮袂怡倒了一杯,丝毫没有在意或者说是秉持他的身份看不起瞧起来便是穷苦书生的吴起,然后自己悠悠地品了一口,又开始大吐泡沫。
这小小的行为举止,却让吴起开始有些欣赏起这个人了。
“说是仙宗武宗,最后全部说成仙宗,也不为过,因为修武修道之人,到最后如若修成一身巅峰本事,在我们这般平民眼中,也已经是仙人一般了。”
“三大仙宗有剑门,昆仑,以及北极病原雪老城的寒山派。”
“剑门最重一柄剑,门中弟子,只练一柄剑,其他不详,但是战力往往领衔于其他同辈修为的修道者,修身旁三尺青锋,所以战到酣处,剑出无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往往这个门派,至开派以来,每一次战斗之中,死的弟子是最多的,但其名头却渐渐攀升,直至现在成为顶尖宗门。”
“昆仑最是杂,从其走出的弟子,不是会练符就是炼器,身边尝尝有几件防身法宝或者战斗法器,模样也不定,看个人喜好,他们可以说是如今武林之中最纯正的练气士,往往喜欢隐居深山福地,观日出月落吸取精华,养生之法无人可敌,据说昆仑之上活的最久的太上长老,至今已有千载寿元。”
“而雪老城寒山派,也是在江湖上流传最多的门派,因为门中弟子,在功法大成之前,往往会积累深厚根基,封禁所有法力,选取一柄江湖兵器,然后只身一人闯荡江湖,期间要隐姓埋名,不得自报寒山派背景与真实姓名,唯有三年将至,最后一战成功之时,才可以报出真实姓名,但那时就要回归门派,轻易不再深入江湖。这其中又以踏雪仙子的宁娥眉的名声最为响彻江湖。”
“至于燕尾山燕青,还有声迹飘渺的叶庆,这些人物,虽然说孤身一人,但却已经可以开宗立派了。大门大派不行,但至少也比那些小门小派要高几个级别。”
吴起嘴角微微抿起我,很贴心地以他的思路询问道:“又多高,两层楼那么高么?还有,你不是说四个,最后一个宗派呢?”
阮青山深深地望了一眼小前者,用比之前压低但周围人若是有心仍是听得到的声音缓缓地道:
“最大底蕴也是最深的那个,不就在我们脚下么?还有,多高我不知道,至少比我,要高好几层楼吧。”
“大梁皇城啊!”
这本身就代表一个最为巨大,而且遍及大梁各地的宗派了吧!
.......
吴起和黄瓜一人一狗走在街上,此时已近黄昏,而离科举还有几十日的时间,他们身上银钱已然所剩不多,纵然已经尽量节省,路上必要的开销还是种种而来然后包裹里的银钱随之缓缓而去。
吴起对此最为心痛,所以必然不会选择那种住一夜她都嫌贵的客栈酒楼,所以,最好的方式便是在小街小巷里找一间可以出租的院落,以最为便宜的银钱将其租下来最好。
阮青山最终还是被阮袂怡带走带回他父亲那处,临别之前他眉眼间的愁苦和郁闷显露了他将面临什么不好的事,但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逃跑,因为他清楚,只要他在这座城,他父亲想找到他,什么时候都可以。
吴起仍然沉默,一人一狗已经有了许多默契,虽然有些奇怪,但黄瓜却乖巧得像人一般没有出声打扰,在每一个落叶城出现月色的夜里,吴起便会沉默地不像个少年,而像是个,久经沧桑的老者?
旁晚后总是有些风的,而且那些风有些凉。
忽然间一阵清风吹过,它似乎来着广阔无边的北方平原,因为那里的风比较冷,所以它可以吹醒一下人的大脑,不过在吹向大脑之前,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人的身体。
吴起身上忽然被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但却有些不对姿势。
不知何时黄瓜咬开了包裹把外套衔了出来,一跳之下,披在了吴起身上,但因个头原因,所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所以吴起向往常那般微蹲着身子把脸面向黄瓜,单手抚摸着它的头。
“黄瓜啊,呆在落叶城这么些年,我还从来没想到,这世界这么有趣,你说是不是?”
“汪呜”
回应他的是一声狗叫。
吴起忽然间有些感慨。
黄瓜仍旧那般摇晃着尾巴,不时扯动着宁七衣领。
“好好,不能着凉就不能着凉,走吧,去租房。”
吴起像孩子般听话自觉地把身上衣服衣领之处皆整理好,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黄瓜长叫了一声围绕在他身边转动。
吴起开怀大笑,转而带头悠然前行。
武功还有仙法,武者仙人原来都存在,这世界,还是蛮有趣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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