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土生土长的江湖上来说,阮家并没有太大的名头,因为这个身处江南一隅的庄子并没有出过什么比较大名顶顶的江湖侠客,也没有任何值得让人注意的田产土地之类,除了在这片地区偶尔有些名头散发出来,也便没有什么可让人侧目的了。
庄里也不是没有出尘游历的年轻人,只不过每次都是隐姓埋名,除了在街头像个算命先生般小小算几挂,大多时候,都只像个普通的游民,没有丝毫出奇,这也导致,它的名头愈发不显。
但是无论是朝廷,还是各方真正居于那方高层的各大势力,在每次大的互相算计勾心斗角甚至势如水火的战争之中,总留有一份不大不小的利益居于那里无人敢动,等待它的主人前来收取,这便是阮家。
在各方势力最为神秘的一些珍贵档案里,总留有其中一页这样描绘着阮家。
“远古四大家之一,走天门算命之道,其他无,谨慎保持交好,不可轻易招惹。”
就这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占据了一页页家族最为珍贵的档案,甚至还框注了红色字体以示警戒,这也可以看出,阮家在其他大势力眼中,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家族。
而且这家族还有一个在外人看来最为不解也最为怪异的习惯,那便是,家族命算功法,只传男,不传女,这还没什么,可最得家族宠爱的,都是那些身无缚鸡之力的阮家女性。
如若是在外游历的一个阮家子弟,在江湖上被同辈杀伤,阮家不会对人家做出一丁点儿的报复,对外只会声称子弟学艺不精,死伤不怪;可若是家族一个女性被人欺负了,哪怕是一丁点儿毫毛的伤害,阮家也会做出声势浩大的讨伐报复,家中老小全出,直至气消,否则报复不会轻易停止。
所以江湖上有势力的一些人一般都对阮家女子避之不及,唯恐遭祸,所以也养成了阮家女子无论在家中还是其他地方,都有些趾高气昂,目无其他的气焰。
这在外人看来,确实是很难理解的事情。
.....
此时阮家地界,那一个看起来虽大可对比周围其他豪绅却有些不显的庄子里,一个左手边木桌旁放着龟甲,右手边放着茶几,正捧着一杯清茶在嘴边缓缓品尝,身穿普通麻料布衣,留着长白胡子的白发老者,缓缓放下了手中茶杯,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意。
“我阮家大劫之像,没想到只测出来一位穷书生和,一条狗?也好,也好。”
他似乎轻轻地,微不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这话隐藏着的意思便是,只要容易控制便好,只要能控制,这劫也会像以前那般轻易就避开解决,这也是他们阮家从远古至今便代代相传的本领,趋福避祸。
一个身段妙丽,身材削长的侍女恭敬地踏入了这间小房子,在他耳旁轻轻不知说了什么。
他虽然行为动作无丝毫变化,可是神情之上,那发白的眉头还是不自觉地颤了颤。
“怎么他也在那里?”
这次侍女没有像之前那般动作,只是眼神有些迟疑。
“根据最真实的情报和几位客卿长老的小测,二公子是在武燕群山之间的狮岭坡下,被一群流浪匪徒....打了劫....”
侍女小心翼翼地观测着老爷的神态,顿了顿,继续以娇小但却清晰玲珑的妙声娓娓吐来。
“至今,因为身上没有钱,已经饿了三日,所以应该是算了小卦,找到了小姐,想...想借钱。”
“.....”
“呵,呵呵。”
老者沉默许久,渐渐发出不知是喜是怒的笑声,许久许久,笑声才停了下来。
“可以啊,真是可以,这阮家子弟,做的真是可以,当初就不该看他父亲面子,将他留下来,在外头丢我们阮家脸面。”
侍女乖巧地低头装作没听到,这些家族事情不是她们这些小小下人可以插嘴的。
老者悠悠转头面向侍女,低声道
“你先出去吧。”
侍女乖巧地行了一个礼后,缓缓退步出去,直至越过门槛,才转头离去。
....
“你怎么看?”
待四周无人,老者抚着长白胡子,向四周空无一人的空气出声。
却没料,不一会,有个声音发出,老者的后面,站了一个黑色人影。
“局都无法进入的路边野草,翻不起什么大事。”
老者并没有对身后人影的出现有什么反应,似是早已料到,只是皱眉沉思,许久许久,他才感慨道:
“只是,这让我心有些不顺啊。”
只是后面的人影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低沉的男声响起,悠悠地道:
“你以前常说天道存一,不完整才是好棋,怎么现在变得越来越喜欢全部掌控了?”
老者又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他一拍大腿。
“好,在理。”
这位在家中一向威严俱盛的老者,在此刻这个没有一丁点儿尊重的人影面前,竟然没有因为他的箴言而有一丝动怒的迹象!
他缓缓感慨道:“就是有一些杂草在旁边,棋局才能完整啊。”
“看来是有些退步了。”
黑色人影发出一声嘲笑,竟没有一丝对老者,对阮家其他人对这位老者的尊重。
“非也非也。”
老者神态悠然,亦没有正面回答。
“你就是在装逼。”
黑色人影一句话概括。
“....”
.......
在同一时刻,正吴起和阮袂怡正在城中一家酒楼吃饭,黄瓜此时倒像一只普通宠物一般趴在地上,接着几人,或者说是酒楼的食客们,都被一声男声的惨叫吸引了注意力。
原来,有一个身穿青色衣袍的男人,在越过门槛时太急,被绊倒在地,摔了个正面。他肩上都是书,此时,洒落了一地,店小二有些犹豫,不知该去帮他还是责骂几句。
男人只是轻轻起身,拍了拍身上泥灰,带着有些羞涩的笑意,还特地地跟小二说了句抱歉了抱歉了。
阮袂怡看清男子长相,眼神一凝,却是右手抚额,有些不耐又有些气恼,似是对这个男子有诸多愤恨。
“他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