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袂怡今天很郁闷,她明明好不容易才脱离了身旁父亲的监视,原本心情很好的她正缓步走在大街上到处张望,瞧见了一看便是乡下土鳖的吴起带着一条看起来似乎很有趣的土狗,偶然听见这个穷酸少年的大话,有心去逗一逗他们,最后再以士礼为别,便出了风头,又多了些贤人风采。
可是,她在这一男一狗面前,却似乎好像占不到一丝好处,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少年,面对久居人上的她,隐隐透露出来的威势里,目光竟没有一丝退缩和游离,而尽显平淡,谈吐之间得体有理,进退自如,自己竟找不到一丝漏洞。
可这还不是使她最郁闷的,最郁闷的是,这人性格变化似乎有点奇怪,谈吐之间明明尽显读书人风采,却似乎完全不懂什么叫客气....
....
此刻的她心中憋着一股闷气,没有显露出来,外表仍是平和的微笑,只不过脚步脚跟落地比之前沉了一些,沉的也多,只是够吴起刚好看出来。
但他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吱声。
“汪。”
“黄瓜你说啥呢,大声点我听不见。”
走在前头的阮袂怡眉头微皱,对这怪异的少年更为不屑了。
“你说为啥城里的女孩都这么漂亮啊?”
阮袂怡回头一看,吴起正双眼瞄视着大街上的黄瓜闺女们,而那条狗,也瞪大了杨静,正留着口水,瞄着街上一些妇女们的宠物母狗。
“....”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吴起微微一笑:
“兄台,同是男人,那么生气干什么。”
“登徒子!”
吴起转头过去面对黄瓜,一脸怒色。
“说你呢!”
“汪呜~”一声幽怨的狗吠响起。
阮袂怡单手抚额,对这个年轻少年的不要脸程度渐渐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吴起转身拱手辑礼,轻笑道:
“公子,我已经教训过它了,你就不要太生气了。”
“汪。”
阮袂怡翻了个白眼,不想在这个问题之上继续纠缠下去,继而转移了话题到黄瓜身上。
“你这条狗,它要说什么呢?”
“你真的要听?”
吴起脸上渐渐变得有些严肃。
“....”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沉闷和庄重。
后者沉默了一会,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吴起见此,略作思量,脸色郑重,缓缓地开口了。
“它说你那么漂亮,放着好好的女人不做非要变性做男人,它很不理解。”
“....”
阮袂怡呆滞在当场,身体有些微微发颤,双拳握紧,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那是气到不行的表现。
于是太阳底下出现了这么副奇怪的场景,一少年一只狗耸拉着头,脚步却紧紧跟着一个走在前头大跨步怒气匆匆的少年,不敢有丝毫放松。
那可是一顿饭啊。
....
“...老爷。”
“嗯。有何事?”
在另一条大街之中,一个身形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悠悠走动,如在自家花园,他虽身穿一身缟素,脚踏一双黑色缝有红色福字的布鞋,像极了一个普通小民,可无形之中透露而出的那股莫名气质不会让人相信他是普通人物,至少,也得是不一般的富家领首。
他身后跟着一个管家般的人物,身形微躬,身材瘦小,头向下微垂,所以看不清容貌与大概年纪,同样身穿缟素,游行于人群之间,似乎有时傲气,又有时卑微,有时又只有一脸高深莫测的平淡,他声音轻缓且低沉,此时面对着中年人,轻轻地道:
“老爷,袂怡小姐,她,她此时似乎在悦来酒楼里和一个少年和一只狗吃饭,而且神情之间,似乎有些,气闷?”
“.....”
“属实?”
“不敢妄言。”
中年人狠狠一拍大腿。
“好!是哪家世子少年这么有气魄,竟能让我家无法无天的袂怡气闷。”
声音太过洪亮迅速,后者想阻止也已来不及。
声音引路上众人侧目,中年人嘿嘿一笑,挤眉弄眼地望向身后管家。
“快给我说说,究竟是如何回事?”
后者一脸苦色。
“小的,小的其实真不太清楚,只是根据那边传过来的消息,似乎那两人是穷苦乡里的书生与他的饲养的一条普通农家土狗。”
中年人一脸不可置否,只是微微颔首,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管家模样中年人跟着他十几年,自然知道他想想些什么,默默等待了许久,待中年人结束了思考,他才轻声和出口道:“时间太短,还未来得及调查少年的底细,只是,却是小姐她,先去招惹的这两人。”
“哦?”
这下子中年人可真是起了真正兴趣,后者一见如此,忙组织着心中消息,一言一语把事情娓娓道来。
“....”
许久许久,中年人神色越听越是怪异,最后只是感慨道:“还是年轻好啊。”
“老爷?”
“把年轻人底细给我完全查清楚,最近水鬼地蛇太多,还是要稍稍注意一些,不过如若那少年真是底细清明,年轻结交朋友多一点,无妨无妨。”
中年人又恢复那种漫散的态度,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说道:“如若能把我家小怡给娶了才算是那少年的本事。”
管家不知道心底里有没有吐槽着这个一心想把女儿推销出去的家主,但却真实地沉默了数秒,才缓缓抬起了头道:
“有些不妥。”
“哦?如何不妥?”
“那少年明显资格还有些不够。”
“他不是要科举么?”
“老爷,你心里清楚。”
他这话意思当然是主要名额已经被几大世家牢牢把握住,虽然这几天因为那件事而有所松动,可也不是仅凭一个年轻人便可以化解的。
却不料中年人又莫名一笑。
“你给他一个阮家身份,如果才华不够,被淘汰无话可说,这样不就行了?”
他这话还隐藏着的意思是,如果他真的是才华横溢,那么,又有谁敢封了他的名额?
阮家名头,竟如此通天!
管家听闻这话,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不是震惊,反倒疑惑更多些,中年人见此,温和地道:“是不是感觉不是我的风格?更像是...”
中年人止住了话,微微一笑转过了头。
“吃饭去。”
后者至此终于醒悟过来,忙跟了上去,低头隐藏着申请上的震惊甚至骇然当然最多的还是释然。
原来真是老祖宗的意思。
那边不需要自己去理解了,因为从来都不用。
....
不管是自己甚或是前面的家主,都可能只是棋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