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郎……他不会是不在吧?”
崔始源眯起眼睛看着李靖,话虽然如此说,可是却没有半分担心李叱不在潜逃的模样。
李靖冷哼一声,道:“自然是在的,不过他闯下了这等祸事,被我关了紧闭而已,诸位若是想要询问他,就随李某来吧。”
崔始源闻言,脸上竟然头一次露出了笑容,赞叹道:“李大人真是教子有方啊。”
李靖听得崔始源这般嘲讽,看向崔始源的目光顿时一寒,崔始源与其目光相接,竟然有些心神失守,仿佛有一把利剑就要自天而来,势不可挡,一剑就要劈开他的幽府!
就在崔始源已经有些痴呆的时候,坐于其身边的一位谢家的供奉轻轻咳了一声,崔始源这才回过了神来,头上已经是冷汗直冒,犹如脱水了一般,面色凄惨。
李靖见那供奉出手,目露寒光,高坐于正堂,一股气势自其身上升起,冷冷的看向场间的众人。
看其模样,已经是忍无可忍,准备要出手了!
崔始源回过神来之后,吓的是亡魂皆冒,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冒失了。
他自进府之后,便见得李靖退让,心中难免有些得意,一时不慎便出言有失,直到李靖小小出手便险些让他重伤之后,他才知晓后怕。
李靖不论如何也是朝廷一方大员,侯爵在身,更不要说其本身的实力,李靖之所以开始退让,那是让的他背后的谢家,可不是他,不论场间情形如何,他代表的是谢家,不是他自己,所以,李靖决然不是自己可以出言嘲讽的。
“此事虽然是我李家有愧,可是李某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挑衅的!”
李靖声音虽不高,但是却寒冷的犹如自九幽而来,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一般,崔始源闻言,连忙拱手道:“是在下言过了,李大人勿要在意。”
李靖冷冷看了一眼崔始源,站起身来冷哼一声,丢下两个字,甩袖而去。
“走吧。”
待得李靖离去,那位方才出手的供奉这才皱眉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是我大意了。”
“弄清楚自己的身份!”
“是。”
这时候,赵广汉笼着袖子站起身来,撇了两人一眼,道:“我们也走吧。”
赵广汉清楚,这次他随同前来,只不过是陪太子读书,有四阀在背后运转,李叱必然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只不过,他也不愿意得罪李靖,何况刚才那崔始源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他这个名义上的正使,也是惹得崔始源心中不快。
几人随着李靖一路朝着李府内走,整个李府几乎占据了北峰的大半个山腰,占地极大,这一走竟然也走了不少的时间。
……
“少爷,不好啦!”
“什么事?慌张成这幅样子。”
李叱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眼前的跳舞的舞女,手中还不时把玩着一只玉佩,案几前全是美酒瓜果,时不时的让旁边而的侍女捻起一粒喂他,看上去享受的很。
“京城中的那些巡使来了,看上去气势汹汹的,已经朝这边儿来了。”
李叱闻言,皱眉道:“来了?我父亲呢?没拦住他们?”
“老爷也过来了,少爷你还是躲一躲吧。”
李叱闻言,心中不屑,也没有半分着急,冷笑一声,道:“躲?”
说完,他便挥手让舞女和侍女退下,一时间,偌大的露台上立刻空旷了起来,李叱一动不动,就自斟酒一杯,一饮而尽。
“躲什么躲,我倒要看看,这群废物能在本太子的地盘上折腾出什么花样!”说完,便一挥手,道:“你下去吧。”
那仆从虽然着急,却也知晓自家少爷从来就不是一个听劝的主儿,无可奈何之下,只好退下。
李叱就那般袒胸露腹的半依靠在凭几上,看着空旷的露台自饮自斟,看上去竟然半点儿也没有将那些人放在眼里。
李叱之所以敢这般,是他有所依仗,他不信那些人敢真的在李府中动手,既然不能动手,又何须惧怕他们?
不多时,李靖便带着众人来到了露台之上,看到李叱这般放浪形骸,也是面色难堪,目光寒冷,出口便呵斥道:“逆子,怎的这般放浪形骸,成何体统!”
李叱咧嘴一笑,道:“父亲怎的今日来看孩儿了?孩儿不过是饮了些酒,又如何放浪形骸了?父亲未免言重了。”
李靖被李叱这一番话气的是脸色铁青,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外人就在眼前,尽管他早已心中有定夺,却仍旧是难以开口。
这父子二人的对话落在了其他人耳中,自然又是另一番感觉,赵广汉有些同情的撇了李靖一眼,心中也是不免感叹,这李叱对待自己父亲都是这般无礼,持才傲物,难怪会惹下今日的祸事,也是难为这李靖了。
崔始源见到这一幕,心中虽然欣喜若狂,可是却不敢再出言挑衅李靖了,上前一步,看向了李叱,道:“李公子这话就不对了,有道是:顺于道,不逆于伦,是之谓畜……”
未及这崔始源说完,便见得李叱冷冷看了其一眼,道:“我与我父亲说话,关你何事,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教训我?”
崔始源见状,也不恼怒,笑着停住了口,道:“在下崔始源,乃陈郡谢氏客卿。”
李叱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自饮自斟一杯,悠悠道:“原来是那谢家的走狗,你来我李府作何?父亲也真是,怎的随随便便就将这些家犬放入家中,我李府又不养狗。”
听的李叱这般嚣张,直接将其骂成家犬,崔始源是再涵养好也忍不住了,刚才听到这父子二人相争的愉悦心情是荡然无存,他现在可算是体会到李靖的心情了。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儿。”
李叱呲笑一声,道:“总不能比你这犬吠之声还差。”
“你!”
李叱仰天大笑,模样嘲讽至极,气的崔始源快要浑身发抖,不过片刻后崔始源便沉下了气来。
好一个黄口小儿,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李叱!我且问你,三月初三那天,是不是你伤的我家公子!”
崔始源也懒得和李叱废话了,知晓自己这时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再被其胡搅蛮缠下去,恐怕真得把自己气死了,是以直接便开始问话。
“你家公子?什么东西?”
“你!”崔始源咬牙切齿道:“谢旭。”
“谢旭?”
李叱皱眉,不断的用手指瞧着脑壳,半天后才拖长了语调,夸张道:“哦!你是说那个废物啊?不错啊,挨了本太子三成掌力,便如死狗一般躺在了地上,啧啧,你谢家是不是都是养狗的啊?哈哈哈。”
“果然是你!”
“不错,就是我,那又如何?”
“你杀了……”
“等等?”李叱伸手打断了崔始源说话,笑道:“我杀了谁?”
“我家世子!”
“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何曾杀了你家那什么……世子了?”
“刚才……”
“刚才我是说,他挨了本太子一掌,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又不曾说他真的成了死狗,空口白牙的,你就要诬陷于我?”
崔始源这下算是见到了李叱的无赖了,冷笑一声,道:“当日我家世子中了你一掌,回到客栈之后便不治身亡,你还说不是你杀的!”
“哼,若是当场死了,本太子自然要认,可是他回到客栈才死,谁知是不是你们动了什么手脚,想要如今日一般闯入我府中,诬陷于我!”
“好一个胡搅蛮缠,谢旭乃是我谢府世子,吾等怎会出手加害!”
“说的好!”李叱笑着鼓掌,一脸嘲讽道:“即便如此,你等欲要如何?”
崔始源正要开口,想要道你是否已经承认杀害我家世子,随即便想到了这李叱的无赖脾性,一旦开口必然会否认,继续和这小儿斗嘴完全就是自取其辱,是以话到了嘴边之后,立即改口。
“自然是将你带回大理寺!”
“大理寺?你是说,你们要将我囚禁?”
崔始源面无表情的道:“李公子严重了,所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整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李公子涉及了这么大一桩案件,自然少不得去大理寺走一趟了,何来囚禁之说?”
啪啪啪。
李叱听到崔始源说要将自己带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击掌大笑,指着崔始源道:“真虚伪,若是本太子今日跟你们走了,还能有活路?”
“李公子何出此言,这大理寺又不是天牢,何来无活路一说?还是说李公子已经承认自己杀了我家世子!”
李叱狂笑,道:“我便是承认我杀了那废物,又如何?你们带的走我?”
“李公子若是执迷不悟,吾等少不得便要用强了,届时……”
崔始源面若寒铁的看着李叱,接着便听到李叱又道:“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在我李府中,将我带走!”
这句话说完,崔始源便看向了李靖,李叱见状,面带笑容也看向了李靖。
两道目光投向李靖,却未料得李靖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负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