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沙尘滚滚,几万大军被一万多名盗匪追得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这情景倒也少见。
翟让见右武侯府的官兵个个装备精良,暗想:“这四万人若是收到我手下,瓦岗寨的实力岂不是大涨?”
既起了收编之心,翟让随即大喊道:“右武侯府的兄弟们,只要投降,翟某必定保你们性命,随我瓦岗寨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强过给杨广那昏君卖命?”
翟让的马快,单雄信追赶不上,看着周围的情景,心头涌起一个疑问:“宇文CD在哪?”
两军交战而主帅不在,士兵军心必定不稳。失了临阵指挥,人马再多也没有用,宇文CD作为一军之帅必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如今宇文CD一直没有出现,单雄信有些担忧,回头问道:“王大当家,咱们是不是见好就收?”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彻天地的喊杀声,单雄信定睛看去,只见群匪后方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支兵马,打头一将金甲长冠,手上一杆凤翅鎏金镋在烈日下耀目生辉,正是一直没有露面的宇文CD。
单雄信和王伯当心中同时一凉,暗道:“中计了。”
原来宇文CD得到缺水的消息,立刻洞悉了王伯当的用意。宇文CD武艺过人,却不是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他的父亲宇文化及不甘常年赋闲,为了东山再起,从小便让他苦读兵书,宇文CD的兵法韬略之高,并不在王伯当之下。
那日宇文CD看破王伯当的计谋,当即命人统计营中的存水,计算之下发现这些水若是省着点喝则可供万余人支撑十余天。他知道到了这一步,若想取胜,伤亡在所难免,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兵行险招,将计就计引瓦岗群匪中计。
宇文CD挑出军中最精锐的八千名官兵,将存水全部集中起来供这八千人饮用,只给大军留下足够两天饮用的水量。他这一计赌的是王伯当十天之内定会出兵。
果然,第六天上,王伯当为了击破右武侯府重振瓦岗军心,带着群匪潮水般攻了出来。右武侯府缺水是真,两万多名官兵不知宇文CD的计策,被渴得头晕眼花,一触即溃,但那八千名水米充足的精兵却随宇文CD暗中埋伏在了营地两侧最外围的大帐之中,待群匪追着大军冲过了营地,宇文CD立刻带领这八千精兵从后面包抄过来。
瓦岗群匪猝不及防,这八千精兵又是卯足了劲,一冲之下群匪阵脚大乱,形势立刻倒转。
单雄信见情况不妙,大声喊道:“翟大当家!”
翟让也瞧见了战场上的情形,惊疑不定地道:“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断水了吗?”
王伯当不及细说,伸手一指宇文CD,叫道:“一起上!”
单雄信也道:“对,先拿下宇文CD!不然咱们必败无疑!”
风袭月在匪军后部,离宇文CD最近,闻言一挺短枪,当先向宇文CD冲了过去。
宇文CD喝道:“女流之辈,也敢在本将面前放肆?”
风袭月柳眉倒竖,怒道:“女流之辈又怎样?”短枪斜刺,直取宇文CD腰眼。
宇文CD连镋都不挥,径直伸出左手硬抓风袭月枪头,风袭月见他如此轻视自己,怒意更甚,猛一催马,仗着自己骑术精绝,不闪不避,枪头微微一挑,借骏马前冲之势划向宇文CD手掌。
风袭月的坐骑神骏,这一下快如闪电,宇文CD将手掌一翻,堪堪躲过枪头,暗道:“这女子好厉害的骑术!”拨转马头,回身一镋扫向风袭月。风袭月挺枪格挡,当的一声镋枪相交,风袭月终究是个女子,气力远逊宇文CD,短枪脱手飞出。
宇文CD顺势伸手去抓风袭月,斜刺里一骑马掠过,马上之人大叫道:“风庄主小心!”一剑刺了过来。宇文CD随手一镋打了过去,将来人连人带马扫飞,重重落在地上,风袭月趁着空隙纵马跃开,道:“许小爷,他武功太高,你别送死!”
许长栋摔得七荤八素,但他一听见风袭月的声音,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徒步挥剑冲向宇文CD。风袭月见许长栋为自己如此拼命,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暖意。
宇文CD喝道:“找死!”挺镋刺去,许长栋身后忽然冲出一个人,举刀荡开宇文CD的凤翅鎏金镋,拎起许长栋的后颈把他扔了出去,叫道:“许贤侄,去把风庄主的兵器找回来!”
这人长髯红脸,正是五柳庄庄主王君可。王君可那日被宇文CD用吞龙剑斩断大刀,心中一直忿忿不平,在瓦岗寨中搜集好铁重新打造了一柄四十八斤重的青龙刀,誓要找宇文CD再分个高下。
许长栋转头四顾,发现风袭月的短枪远远落在地上,立刻飞身扑了过去。一名官兵纵马从许长栋身边掠过,挥刀就砍,许长栋失了坐骑,在低处颇为吃亏,于是就地一滚,长剑连出,砍伤马腿。那马一个趔趄将官兵摔了下来,齐遥光趁势举剑,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王君可挥刀砍向宇文CD,宇文CD纵马挺镋,一镋震开青龙刀,王君可只觉得虎口隐隐作痛,青龙刀几乎拿捏不住。
宇文CD正要回身再刺,忽觉脑后风响,不及细想,低头伏在马上,两样兵刃擦着他的后脑掠过,抬头看时,单雄信和翟让已经纵马到了王君可身边。
单雄信道:“各位当家,如今不必讲什么单打独斗的规矩,并肩子上吧!”
那边许长栋捡到风袭月的短枪,振臂扔了过来,风袭月一把接过短枪,四人一起将宇文CD围在中间。
宇文CD举目四顾,脸上毫无惧色,傲然道:“来吧!”
单雄信武功最高,当先出手,马槊递了出来。宇文CD挺镋格挡,单雄信知道他力大无比,不与他兵刃硬碰,立时收回马槊。
宇文CD正要再出招,身后翟让已经一枪刺来,宇文CD只好回身格挡,翟让仍和单雄信一样,花枪一刺即收,不与凤翅鎏金镋相触。
没等宇文CD有所反应,风袭月和王君可的兵刃一左一右已经攻了过来,宇文CD左架右挡又扑了个空,风、王二人早就收枪撤刀,仍是不与凤翅鎏金镋相碰。
单雄信挥槊又上,宇文CD挺镋直刺,单雄信竟然回转马头跑了开去。宇文CD正要追赶,身后三人又攻了过来。四人就这么轮番出手,既不与宇文CD兵刃硬碰,也不多出第二招,每次都是一招即收,另外几人随即出手缠住宇文CD,不让他有余暇追击,连番缠斗下宇文CD武功虽高,却打得十分憋屈,不由怒上心头,大吼一声,将凤翅鎏金镋舞成一片金光,四面八方卷了出去。
这柄凤翅鎏金镋足有两百七十八斤重,被宇文CD疾舞之下劲风呼啸,声势惊人。四名匪首只觉得眼前金光乱闪,急促的气流像刀子般割在皮肤上,四人相顾骇然,一起退出了几步。
宇文CD双腿一夹,五斑龙驹闪电般蹿出。天宝大将瞅准四人中武艺最弱的风袭月,凤翅鎏金镋着地卷了过去。
单雄信、翟让和王君可三人退了几步,此刻离风袭月较远,来不及救援,风袭月只觉得一股金光将自己笼罩在其中,一时间花容失色。
危急之中一支利箭破空而来,迫得宇文CD不得不回镋挡架,抬头看时,王伯当早已纵马又冲进了乱军丛中。
翟让挺起花枪赶到,一枪刺了过去。宇文CD脸色一寒,镋交右手,单手将镋舞了起来,左手反手抽出吞龙剑往后一削,只听擦的一声轻响,翟让的花枪应声而断,被削成了两截。
单雄信和王伯当各挺兵刃从两旁赶到,宇文CD反握吞龙剑,伸手架住,又将单雄信的精钢马槊削成了两截,王伯当收刀看时,只见青龙刀厚重的刀柄上被砍出一道深深的口子,惊骇之下连连退开。
宇文CD左手据敌,右手攻势不减,单手舞镋威势竟和双手一般无异,劈头盖脸地砸向了风袭月。王伯当隐身在乱军中又是一箭射出,宇文CD手起剑落将箭杆削成两截,凤翅鎏金镋仍是携风带雷般劈了下去。
风袭月被金光笼罩,避无可避,亏得她骑术高明,千钧一发之际翻身滚落马鞍,使了一招蹬里藏身钻到了黑马腹下。
宇文CD一镋打在黑马脑袋上,将黑马打得脑浆迸裂,当场立毙。
风袭月着地一滚,见自己的爱马被宇文CD杀死,又惊又怒,挺枪就刺。宇文CD居高临下,一镋击出,将风袭月短枪砸成数截。风袭月硬接了一镋,气力不继,臂骨竟被宇文CD震断,一下子委顿在地。
一旁的许长栋见此情景红了眼睛,大叫一声,飞身扑了过来,挡在风袭月身上。宇文CD挺镋下刺,单、翟、王三人大惊失色,兵刃齐出,远处王伯当嗖嗖嗖连发三箭,直射了过来。
宇文CD剑镋齐施,荡开五件兵刃,单雄信和翟让的兵器又被削去一截,王伯当的青龙刀也终于断成了两块。
这么缓了一缓,许长栋已经扶起了风袭月,单雄信吼道:“快走!”许长栋不及多想,拦腰抱起风袭月,飞身跃上一匹空马,夺路而逃。
宇文CD也不追赶,回马冲向王君可。王君可手中握着半截断刀,不敢硬接,拨马就走。王伯当从远处一箭射来,宇文CD横镋一拨,又加了几分力量,将那箭拨得方向一转,疾飞向翟让,翟让躲闪不及,被一箭射中,身子一歪,落下马来。
单雄信大惊,纵马过去相救,宇文CD吞龙剑早出。单雄信为了救翟让不敢躲闪,飞身而起,拉着翟让着地一滚,宇文CD一剑斩断单雄信马头,跟着挺镋直刺。
远处王伯当又是连环三箭,逼得宇文CD剑镋齐挥,一一隔开。宇文CD被王伯当的冷箭射得心烦意乱,猛然间大喝一声,振臂一挥,竟将凤翅鎏金镋远远掷了过去。
两百七十八斤的凤翅鎏金镋被宇文CD掷得如同袖箭,去势奇快,王伯当大吃一惊,连忙拨马避让。可王伯当的坐骑是一匹普通战马,没有五斑龙驹那样神骏,见凤翅鎏金镋破空而来,势如惊雷,竟被吓得停足不动,站在了原地。
王伯当滚鞍落马,凤翅鎏金镋横着砸在马背上,将那马砸得筋断骨折,镋尖三叉带起的劲风又将周围的盗匪带倒,摔死了一大片。王伯当落地时被镋尾扫到,腕骨断折,手中长弓顿时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