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轩辕绍凉这么一说,师琦也才注意到维峰。一看,只见这少年翩翩风度、气宇非凡,他沉着稳重,更是通情达理。他俊容带笑,不深不浅却甚是好看,好似是拥有魔力一般,足以叫人在沉浸中痴迷。他似乎不常笑,但此刻他分明却又是笑着。她师琦一生阅人无数,无论何人只要一过她眼,那人的品性、为人她都能说出个大概。眼下这少年,他绝对不是一个平常人物,他对凌琬,也绝对有着真挚的感情,将女儿托付予他她绝对放心。“维峰…真是个不错的孩子!”
“岳父、岳母过奖了。”他知道,轩辕绍凉和师琦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他们的话自也不会是什么奉承的话。
轩辕绍凉笑,他道:“维峰啊,既然你岳母都说了就不会有假,你也用不着自谦。”
“小婿明白。岳母识人的本事在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可及,小婿怎敢有所置疑。”
师琦笑了,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来,你们也别站着,快坐下!”
凌琬和维峰坐在一起。维峰朝薛总管递了个眼神后,薛总管和曼玲都退了出去。客厅内,就只有他们四人。
“爹、娘,女儿不在你们身边,这两年你们过得可好?”她没有了时间,也无力尽孝道,她唯有的只能是两句关心的话语。
轩辕绍凉道:“瞧你爹你娘现在这样,你说像是不好吗?”
她笑笑。是啊,父亲依旧还是那么俊逸健朗,母亲依旧还是那么美丽典雅。两年来,他们都没变,变的,只是时间。
这时,又听母亲问道:“凌琬,维峰派薛总管来接我们这事你应该还不知道吧?”
“是。”她看看维峰,这个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的男人,可是今生,注定她会负他。“凌琬也是现在才知道。”
师琦笑笑,接着道:“维峰是个好男人。本来我们是要早到的,不过途中遇到几个江湖朋友,所以晚了些。”
原来是这样的。难怪,他会多备两副碗筷;难怪,他在用膳时一直都在沉默,原来,他是要给她这个惊喜!
“孩子,这两年,你过得可好?”
听得母亲问,她这才回过稍有的出神,笑道:“娘,凌琬过得很好,一直都很好。”
“凌琬,爹有件事一直想问问你。”轩辕绍凉开口说到。
“爹您请问。”
轩辕绍凉看了看维峰,尔后问凌琬道:“爹听闻你和那个江湖少侠羽皓似乎很是熟悉,可有此事?”
羽皓。羽皓,一直是她心中的痛,那个她许下终身的少年,又怎会不熟悉。“爹,您认识?”她忍痛依笑。
羽皓。维峰看着她,那是最叫她心痛的名字,那个她唯一爱着的男人。她虽笑,可他知,她的心,在淌着血。
轩辕绍凉道:“他是个奇才,爹也一直很想见见他,只是都没机会。”
见?她又何尝不想!可是不会了,父亲这个惜才之人,永远都不会见到羽皓了!
“岳父,”维峰开口说道,“你们刚到,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那个她永远的创伤,他不想有谁再揭开,他不能让谁再去伤她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轩辕绍凉是个聪明人,既然维峰打断了他的话,那么其间一定有让他们哪位伤心的事,所以,他选择了尊重。他起身,应道:“也好!那就有劳你了。”
“岳父,您这是哪儿的话。”与凌琬也站起,他朝厅外喊道:“薛总管!”
“少爷!”薛总管应声而入。
“房间都安排好了吗?”
“少爷,早已安排妥当。”
转眼,维峰又对轩辕绍凉和师琦道:“岳父、岳母,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晚膳时小婿再来请二位。”现在也才申时,离晚膳时间还有一个时辰。
“老爷、夫人,请随我来。”薛总管引着二人出厅。
看着他们的背影,他们一出客厅,凌琬便瘫坐在位。
“琬儿!”维峰担心地唤到。他知道她一直在忍,心里的痛忍得她好辛苦。只是他现在才知道的是,不仅是心里,她的身体也在痛,心口痛得她紧咬的唇已无色。
她一直都忍着,一直地。她忍着见了双亲却不能诉说一切的痛,忍着提起羽皓却还故作淡然的痛,忍着心口突来愈烈却若虫蚁叮咬的痛。那些痛,交错在一起,痛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琬儿!”他握住她的手,却发觉她的手早已被汗打湿。见她这个样子,他好心疼也好心痛,痛得他俊眉紧蹙。
“维峰、谢谢你……”他为她做的,她都会记得。她还想对他笑,可这笑还未出,便已隐却于睡神的梦间……
看着榻上的女子,维峰不知道,这样的时日还会有多久,又能有多久。她昏睡,他可以守护、他可以等,可是时间却是不曾等过谁。
日入,该是用膳的时候了,可他却不想再次让她忍痛出现在她的双亲面前。她果然哭了,他想一定是在梦里,不然她的眼角怎么会有泪痕。
“少爷!”薛总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这是他的房间,只有他和薛总管可以到的地方。她是第一个可以在他房间的女子,是第一个让他不讨厌的女子,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叫他动心的女子。“知道了。”他轻应,怕会惊到她。
“维峰……”她不知怎么突然就醒来,似乎是有着很重要的事正等着她去做。
“琬儿,你醒了。”他,心里本还在矛盾着要不要将她叫醒,但她却自己醒了。
“该用膳了吗?”她醒来,似乎就是为了能与爹娘一起共进晚餐。
“是时候了。”她的想法,他知……
“岳父、岳母,请用膳。”
四人都入坐后,维峰便请轩辕绍凉和师琦动筷。
“好!既然都是自家人,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轩辕绍凉说着首先拿起了筷子。
这是一个多么温馨、多么和睦的场景,只可惜,它不会太久,也不可能长久。
凌琬她一直都笑着,那么开心那么幸福地笑着。然而只有维峰,只有他才知道,她的笑,很累很疲惫。
“岳父、岳母,”维峰说道,“您二位就在维府住下吧,也好让小婿和琬儿尽尽孝道。”
“不用了,”师琦看看丈夫后道,“你们的心意我们俩心领了。凌琬、维峰,你们都是好孩子,只要你们在一起开心、和睦,就算是尽孝了。”
“是啊,”轩辕绍凉接道,“我们俩也还不算老,尽孝的事我看也就免了。明日一早我们就要启程前往海南岛,所以今晚可就不能和你们多说了。”
“爹,没关系。”她不能让爹娘担心,所以她必须装作不太在意。
轩辕绍凉满意地笑了,道:“我们凌琬是越来越懂事了!”
她笑。懂事了……是啊,怎么能不懂事呢!
……
晚膳过后,凌琬与母亲聊了会儿,维峰则与岳父下了两盘棋,天色也就这样暗了下来。
曼雪送轩辕绍凉与师琦回房,维峰就陪着凌琬远远地看着。
夜色渐浓,轩辕绍凉与师琦在房间里说着些什么,远处的凌琬和维峰只在屋内灯光映出的影上瞧见。
再远处,是曼玲和曼雪那静默的身影。她们做完事后,就在那儿静静地站着,含着泪看着凌琬与维峰。
“琬儿,回去吧!”夜渐深,他怕她会受凉,他怕她会流泪。
她摇摇头,“你先回去吧。”
见她如此,他不语,只静静陪在她身边,陪她默默地看着。
屋里的灯灭了。
夜深了。
“琬儿。”看看她,她的目光不曾离开过这个房间。她没有哭,她没有流泪。他再一次颦蹙。她不是不流泪,而是痛得连眼泪都已无法表现,他知。他心疼的轻唤,她是否有听见,他不知。
曼玲、曼雪正看着,薛总管突然来到她们身边,还不等她们出声,薛总管便让她们打住。他将一件衣服交到曼玲手上,示意曼玲给送过去。
轻轻地走近,将衣服交予维峰手后,曼玲很快退回。
轻柔地给她披上,她却似个稻草人一般,一动不动。她还痴痴地瞧着,呆呆地站着,连眼都未曾眨过。似乎这样看着,她就能看上一生。她只注视那个漆黑的房间,却不知身旁的他,已是心痛如刀割火灼。既然她还要看,那么他陪她,无论多久,无论她是否记得他的存在,他都会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