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来暮去,时间如流水般在指缝流逝。维峰坐在榻侧,轻握着凌琬的手。习武女子的手,时常舞刀弄枪,自是不比闺阁小姐的手那般细嫩。这一点,维峰根本不会在乎,他此刻只想留住她,不让她离开。
凌琬已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只觉昏昏沉沉。睁眼,看到的是维峰那俊眉紧蹙、写满了担忧与不安的脸。
“琬儿!”她终于醒了,他一阵惊喜。扶她坐起,紧盯着她的眸,他怕她会悄然离去。“你终于醒了。”
维峰的担忧她看在眼里,她知道他是对自己动了心,她知道是自己在无形中开始了并也造成了对他的伤害。对着他微微一笑,她想她欠下的债,恐怕已无力能还。那么在最后的日子里她能留给他的,也只有浅浅的一笑。“维峰,我没事。”
没事,真的没事吗?他苦笑。或许她以为,她的“病”不会再有人知道,所以她还要隐瞒着还要浅浅地笑。“饿了吗?”既然她不愿让谁知道,那么他就当什么都不知。
“还不饿。”她笑,淡淡地、浅浅地。看看天色,也应是隅中了吧!起身下床,她想到花园走走。
维峰扶着她,怕她有事。而她却笑,道:“我还没老吧,将来若是老了,那又该怎么办!”
将来?老?若是有将来,他愿昼夜长相伴,若是有老,他愿分妙永不息。但,何来的将来?他知,她一直伪装得太好,只是她不知,此刻听得他已心痛心碎……
见他未语,她便问:“维峰,你怎么了?”
“没什么,”他回以她笑。“我也是在想,将来……”
“我想去花园里走走。”她没有看出他的心痛,只以为他是在对未来的憧憬。
“我陪你。”最后的日子,他要时刻陪伴在她的左右。
她一笑,算是应了……
“维峰,为什么有四副碗筷,有客人到吗?”凌琬看着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和碗筷问到。
维峰笑,却是不答。薛总管说今日能到,也不知会在哪个时辰,所以他还是先备上两副碗筷,以便可用。
“怎么不说话?”凌琬有些奇怪维峰的沉默,因为自她醒后他就很少开口。
“别想太多,只是暂放而已。”他想要给她个惊喜,但他却又矛盾着这个惊喜。他想让她笑,却又怕她哭。他知到时她会很高兴的,只是之后她一定免不了会哭,他怕她哭,他怕她的泪。
她笑笑,拿起了筷……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吃着,直到这一餐完了,那两副碗筷还放在那里。
这一餐,维峰感觉好快,却又是好慢。快,是因为他等的人还未到;慢,是因为彼此都沉默着。
膳后站起身,凌琬忽觉心口又隐隐作痛。吃疼地一低头,想要减轻那痛。
“琬儿!”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所以他在第一时间,来到她的身旁。
“我没事。”她隐忍着,不想让他担心。
他知她的逞强,更心疼她的难受,但为了成全她的逞强,所以他不能表现出太担忧。“累了吗?先回房休息吧!”
“我不累。”她依笑。
“或许是睡得久了,还有些昏沉吧?”他愿为她的逞强找个理由。
那痛来得快来得深,她怕若是再如此会让他看了出来,所以她选择顺水推舟。“好像是睡久了些。”
“我送你回房休息。”
“维峰,我自己可以。”他的好,她无以为报。
看着她的眸,万般的心疼却是不能说,他心里真的好难受。“让我陪你,好吗?”她没有了时间,他又怎么舍得离开她半步。
他的眸间,柔情似水;他的话语,任谁听了都不忍拒绝。“好。”她,也不会例外。
回到房间,曼雪正欲掀开被子服侍凌琬躺下,维峰却是打住了她,吩咐道:“下去!”凌琬的事,一切他都亲自为她做。
自知道凌琬中毒那刻开始,曼雪和曼玲都沉默了好多。她们都怕凌琬会永远地离开,她们都太难舍她。听到维峰的吩咐后曼雪退出房去,阖上门,泪突然滑落……
为她掖好被子,他便在榻侧坐下。
“维峰,你也回房去休息吧!”自昨??昏睡后,他就一直守护在她身旁未曾休憩,她心疼他的付出。
“我不累。”只要她好好的,只要她在,不论多少个日日夜夜,他都不会累。“好好休息,不要让我担心。”一句听似平常的话,可他说得却是好辛苦。他说得让她只以为是他单纯的关怀,却不能让她听出他的心酸,和内心深处的纠结。
那痛来得不轻,她在隐忍下也只能强笑着点点头。闭上眼,她怕待会儿掩不住的疼痛会从眸间流露。
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他知道她的隐忍,他也知她的不安。这是怎样的一名女子,他不懂,因为她遥远得叫他害怕,他怕她突然间就走了,没有半点的留恋。
……
“少爷!”薛总管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知道了。”听到薛总管的声音,他知是他们到了。
“琬儿……”他不忍唤醒她,却又不得不唤。
睡梦中她见到了羽皓,他的脸在半空中缥缈得看不清,她越想靠近,他却是越远越模糊。朦胧中,有一个好听的声音,一直在耳畔轻唤——“琬儿、琬儿……”,好柔、好轻。
睁眼,是维峰,他一直都在。对着他微微一笑,道:“维峰。”
她的笑很美,她微笑时也好美,他迷恋着她的笑。“琬儿,我带你去见两个人。”他回以她笑,他要给她她会想要的惊喜。
“谁呀,这么神秘?”她由着他扶起。
“待会儿你就会知道。”那是惊喜,也是他自己许下的承诺,他所做的一切,只为她!
与维峰一道走进客厅,凌琬晃眼看到多日不见的薛总管也在,曼玲也正为客人上茶。她想这回来的客人,一定不是常人。待她看清那两位客人时,顿时却愣住了。“爹、娘?”她的声音很小,因为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二人正是她失散了两年的双亲。她本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他们。
“凌琬,娘的好孩子!”师琦很想念女儿,见凌琬一进来,便激动地站了起来。
轩辕绍凉也起身来,看看女儿也打量着女婿。
维峰知凌琬是又惊又喜,她方才那不确定的低唤虽小,可他却听得分明。“琬儿,是真的。”
她本还不敢相信,她本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她怕这只是一场梦。在听到母亲的话语和维峰确定的声音后,她彻底地相信了。“娘!”上前拥住母亲,她抱得紧紧地。
“凌琬,娘好想你!”师琦也紧紧地抱住凌琬,泪,在她的眸间闪烁。
母亲想念着她,她又何尝不是想念着爹娘。她很想哭,但泪将含眸间之时她却是忍住了。她不能哭,她告诉自己她不能流泪,因为她不能让爹娘担心。轻轻地松开手,她拉母亲坐下。“娘、爹,你们快请坐!”
维峰明白凌琬心里的想法,他懂得她的用心。他笑着,对轩辕绍凉和师琦很有礼地道:“小婿维峰,见过岳父、岳母。”
轩辕绍凉坐下后看着维峰直含笑地点头,方才的那一番打量叫他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好、是个不错的男人!我们凌琬长大了,会挑人了!”
“爹……”凌琬向父亲撒起了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