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金陵府却灯火通明,仅这一天,白云飞大大小小的官员就见了二十余人,可谓收获颇丰。待到众人散去,赵云飞这才有时间步入后堂。
燕山一边品茶,一边咀嚼着昨晚听到的诗句,不知不觉的摇头晃脑起来,楼潇湘长得不算倾国倾城,甚至她的做派都让燕山觉得矫揉做作。不过这首诗却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印记,无论如何也忘不了。联想之前听到过的传闻,燕山似乎真的有些喜欢楼潇湘了,或者说喜欢上她的才学了。
“如此奇女子,竟出身青楼,可惜呀。”燕山心中轻叹,对于摆在他面前的一箱箱金银珠宝,恍若未见。
“见过殿下。”赵云飞看到燕山在等他,素容行礼。
“免了吧。”燕山挥了挥手:“赵侍郎这里真是热闹,忙到现在。可怜我那里门可罗雀,这帮贪官狡诈的狠,将银票塞入布帛,就匆匆离去。”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些贪官污吏尽是蛇鼠两端。”赵云飞提起一串项链冷笑道:“微臣这里是驴粪蛋蛋表面光,他们来我这里,就是为了方便给您送银票。毕竟要去您的府门,首先要路过我这里。不先给我点儿甜头,怎么能堵住我的嘴呢?”
燕山哈哈大笑:“如若不是赵侍郎提醒,我还不知道原来还可以二次剥削呢。早知道每天都有这么多银子收,我就将你我的比试定在十日后了。”
赵云飞叹了一口气:“北疆军情如火,这帮混蛋却推三阻四的延缓饷银期限。真想砍他们几颗脑袋以儆效尤。”
“再等三天,鸡是一定要杀的,否则这些猴子还是会不听话。”燕山眼中也闪过一丝冷芒。
众人都以为太子与三皇子争权夺利,势如水火。而作为太子门下的赵云飞自然和燕山貌合神离。殊不知俩人皆是以大局为重之人,比起国家的安危,他们之间的磕磕绊绊又算得了什么?尽快筹齐饷银,运往北疆已经成了俩人的共识。不需要商量、不需要试探,只要心怀家国,这点儿默契自然水到渠成。
一场看似争风吃醋的风波,实则酝酿着腥风血雨。
送走了燕山,赵云飞匆匆回到后堂。他二人人虽暂时联合,不代表能推心置腹。目的一致,不代表立场也一样。
筹集饷银只是他此次下江南的目的之一,老爹的嘱托始终耳边回响:老夫纵横沙场二十载,对上无愧于圣上,对下无愧黎民百姓。但薛尚书之事,老夫始终难以释怀,此次你前往金陵务必要找到薛尚书之女。忠魂已逝,切莫断了他的骨血,让天下忠君爱国之人寒了心。
“谭叔!”
北斗棋社内,佝偻着背的老人转过身,在看到来人是谁之后露出一丝欣喜的神色。
金陵府衙,烛光摇曳,金陵府尹、江浙总督静静的坐着,整个房间落针可闻,只有江浙总督轻轻敲击桌面的声音,清脆而又富有节奏。金陵府尹想动又不敢动,想说话,可看到大BOSS闭目养神又不敢打扰。
正当金陵知府坐立不安之时,一人推开了房门,放下了带着的斗笠。
“参见殿下。”无论是江浙总督还是金陵知府,连忙起身行礼。
燕山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房门关好,这才大步走了过来。不过他面沉如水,望着江浙总督岑琳满是失望之色。
“一个被挑了手筋的弱女子你都对付不了?废物!”燕山从怀中抽出了一封密信,摔在了岑琳的胸口:“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既然是密信,自然越保密越好,这其中一个是当朝最红的皇子,一个是权势滔天的封疆大吏。如若这俩人相交甚密的消息传到圣上耳中,被猜忌是少不了的。所以一般所谓的密信,都是阅后即焚。而三皇子居然敢保存,除了有恃无恐之外,不排除防患未然的成份。
岑琳如今已是大燕的封疆大吏,说是一方土皇帝也不为过。但是面对燕山的盛怒,他还是乖乖的做洗耳恭听状。反观金陵知府,早就吓得跪下了:“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看到金陵知府这副德行,燕山更是怒向胆边生:“看看你举荐的东西,岑琳你不会以为天高皇帝远,我除了动动嘴皮子就拿你没办法了吧?”
“微臣不敢,叛臣薛仁义伏法之日,微臣便知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岑琳不卑不亢的说道。
“滚出去。”燕山对着金陵知府斥道。
金陵知府连忙应是,几乎是跪着的退到门口,小心翼翼又快速无比的掩上了房门。
“说说吧,既然你是亲自出手,没有理由杀不了一个小丫头。”燕山脸上愤怒的表情收敛了起来,变成一张略带微笑的脸。跟随父皇多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精髓学了个有模有样。
“启禀殿下,微臣敢用项上人头担保,薛家孽种确实毙于微臣掌下。但不知为何她又死而复生了。”岑琳无比凝重的说道:“对于殿下命令,微臣岂敢懈怠。反复确认这个妖女已死,微臣才敢传书。否则微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如此妄为啊。”
燕山皱了皱眉,对于岑琳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的。对于岑琳的身手,他更是没有一丝怀疑。当年皇城禁军的四大高手里就有岑琳。以岑琳杀人的经验,薛轩死一百次都不算冤枉。可她还活着,难道是闹鬼了不成?摇头一笑,燕山将这个荒谬的想法抛在脑后:“那么这一年来,你便一直没有再行刺?”
“密信已传出,妖女却未死,微臣心急如焚之下也贸然动过俩次心思,不过都被人挡下了。”
“还有人能挡得住你?”燕山有些吃惊。
“正是,虽然对方易了容、吃下刀片割伤了嗓子,但微臣判断此人必是护国公府的人。”岑琳无比肯定的说道。
燕山微微一笑:“此次父皇派赵云飞随我一同负责筹饷之事,未必没有敲打护国公的意思。”
“既然已经将护国公拖下了水,那么暂且先不急着要薛轩的小命。说不定,这个无足轻重的丫头,可以把护国公拖向无底深渊呢。”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