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阁颜面无光,负责招待俩位贵客的杨旭脑门沁汗,以往觉得自己是纨绔子弟,跟人家一比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才学、身份、品味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燕山和赵云飞的表情没有得意,有的是意兴阑珊。杨旭不禁有些面上无光,来之前他可是放过大话的,一定要让他们满意而归,不料会出这种幺蛾子。他沉着脸,心中的怒火从他攥紧的酒杯就可以看出一丝端倪。李妈妈是多么玲珑的一个人物,一看金陵府的大少爷摆出一张臭脸,就知道烟雨阁以后恐怕难以在金陵立足了。不得已连忙将正在招待贵客的楼潇湘请了过来,死马当作活马医。
楼潇湘年纪尚轻,纵有几首相思诗助她成为秦淮八艳之一,但经验和性子都欠缺磨炼。
他对加班很不满,对这几个所谓的‘高手’耽误她和薛姐姐下棋更不悦,所以从进门那一刻,脸色就很臭……对着几位贵公子躬了一礼,便大摇大摆的倚在窗边,轻摇罗扇,目视秦淮河。摆明了你们玩你们的,别管我,我是摆设。
犯贱是普遍真理,你我只是其中之一。这恶劣的态度,无所谓的神情,让杨旭面上无光,拍案而起,酒杯倒了一桌子,李妈妈脸都吓白了。偏偏燕山和白云飞饶有兴趣,贱到了骨头里,伸手制止了暴怒的杨旭。
“听闻姑娘才思敏捷,才华出众,不若就以窗外之景为题,赋诗一首吧!”赵云飞颇有深意的道:“姑娘视我等于无物,料想必有出众之处。若诗尚可,此事作罢。若胡编乱造,那么今夜过后,就再无烟雨阁。”
李妈妈和燕婷婷当时可不知道燕山和赵云飞的身份,一听这句话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儿。杨旭看到三皇子对他点了点头,便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只要他一声令下,便能查封烟雨阁。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楼潇湘浅唱低吟,但因为房间此时落针可闻,所以众人听得一字不落。
燕山和白云飞面面相觑……
薛轩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顿时大感头痛。因为此时燕山和白云飞的身份已经不再是秘密了,俩人送来的拜帖隐晦的表达了他们的身份,以及爱慕之情。
无论是三皇子还是少国公,都不是一个烟雨阁能得罪的起的,更不是她这个犯官之女所能招惹的。
“这俩个混蛋,一首诗而已,就想纳我为妾。真霸道!”楼潇湘无比郁闷的说道:“都怪姐姐,昨日非要作诗,还偏偏让我听到了,我只不过信手拈来,就遭这飞来横祸。姐姐若是不帮我,我就告诉他们,这首诗是你吟的,以前那些诗句也都是我剽窃姐姐的。”
薛轩有些疑惑,青楼女子地位再高,可也毕竟是让人诟病的职业,所以一般官员即使纳青楼女子为妾也不会弄得太过张扬。而燕山和赵云飞恨不得弄得满城风雨,这也未免太奇怪了些。
“姐姐,你到底帮不帮我。”威胁不成,潇湘开始撒娇了。
薛轩想了想道:“怎么帮你?钱、权、名我可是一无所有,怎么和一个皇子,一个世袭国公斗啊?”
薛轩这句话倒也不是无的放矢,俩位钦差看似同流合污,却又泾渭分明的划出了道道。文治武功,双方各出一题,若打成平手,则再由楼潇湘出一题分胜负,说白了就是三局俩胜。
这俩京城来的官二代也是把虚伪做到了极致,放出话来江南士子尽可参与。可谁敢和他们竞争啊?就算再倾慕楼潇湘,也得考虑有没有那么硬的脖子。
不知道是不是燕山的保密工作没有做好,还是太过目中无人。因为他选的文治题,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谁更会花钱。
所有想为楼潇湘赎身的人,需要写一金额,由三方作保,封存起来。到时候谁出的钱多,谁就算胜了文治的第一局。
乍一听好像是比钱多,全天下的钱都是你们老燕家的,谁能和你比?可细细一琢磨其中的智慧成份还真不少。
青楼女子值得倾家荡产?皇家颜面会允许燕山如此肆无忌惮?即使楼潇湘成了天下第一才女,也未必值得冒这个险。可燕山偏偏想出这么一招,难道他打算动用饷银?
燕山会不会动饷银,众人不知,不过赵云飞却胆大包天的很,听到风声之后,这家伙立刻广纳宾朋,旁敲侧击的要贿赂。
初来乍到的,赵云飞哪有什么朋友。所谓的宾朋全部都是来巴结他的各个官员的代表,众人一开始还担心没有门路和这位世袭国公套近乎,这可真是正中下怀。于是一张张银票、一箱箱金银毫不遮掩的进了赵云飞的门。看这架势,他对楼潇湘是志在必得。
俩位钦差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斗得面红耳赤,成了江南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也成了江南官场彼此争斗,站队、表决心的战场。
“姐姐放心,财力上虽然咱们差一点。不过我手中不是还握着一个出题的权利吗?”楼潇湘怂恿道:“我就出一道文题,我就不相信还有人能在文采上赢了你。”
薛轩想了想道:“不行,你这个出题的机会还是用在武斗上比较好。”
楼潇湘不经有些诧异,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的。这位薛姐姐体弱多病,双手乏力,有时候用筷子夹菜都格外费力。文治以薛姐姐的才华,肯定输不了。这武功,就算比掰手腕、丢沙包、跳皮筋这位薛姐姐也肯定赢不了。
薛轩对楼潇湘说道:“到时候你只管听我安排就是,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我帮你不下嫁他人。你可不能揭我老底儿。”
得到薛轩的承诺,楼潇湘顿时喜笑颜开。眼中的狡黠怎么都掩饰不住,昨晚众人都以为她刁蛮任性,不知好歹。可她却是为了这位薛姐姐才会变得如此傲慢无礼。哼,等这场比试完了,我看烟雨阁谁还敢瞧不起薛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