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管住我们是需要一定的功力的。我们格外地调皮,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干出些坏事情来。不过,那时侯还是有天意的,比如说,几乎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最怕的老师。怕到了极点,恐惧到了极点,现在想起来依然是匪夷所思。
后来的理科天才少年,我的最要好的朋友蔡大头,当年最怕的老师叫张经健(真名)。要是让我们现在找出恐惧和害怕的原因,肯定是不得要领。因为张老师的拿手活不过就是罚站,这是所有老师的招数,就是找个地让你站着,或者一节课,或者半天,或者一整天。我最怕的是张老师的谈话,他的口头禅是让你挖思想根子,这一招从心理学上看应该值得研究,是一种能让人精神崩溃的招数。其实很简单,就是让你站在他的办公桌前承认错误,想自己究竟错在哪里了,他照样干着自己的事情,改作业什么的,然后抬抬眼皮告诉你承认的不彻底,就是说还没有真正地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于是我们就一遍又一遍地承认错误,找自己究竟错在什么地方了,用他的话说就是挖思想根子。他总是在听了我们痛哭流啼而且是发自肺腑的检讨以及费尽心机写的书面检查后,轻描淡写地说,不行,这哪行,没有挖到思想根子,继续挖。
每听到这些,我们就几乎崩溃了,彻底绝望了,连活的勇气都没有了。当时的想法就是,如果能过了这一关,怎么都行。当然,更可怕的是,他把你叫到他的办公桌前,不理你,整整一天也不理你,仿佛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人,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老老实实哭天抢地的挖自己的思想根子。
大多数老师都有这么一招,比如说,咳嗽一声,全班马上就鸦雀无声。张老师就是这样一个人。那天,我和蔡大头两人百无聊赖地闲逛,到了一排平房后,突然,蔡大头说,不好。我问,怎么了?蔡大头说,你听。我竖起耳朵一听,远处传来张老师的咳嗽声。我说,是张老师。蔡大头说,真的吗?我说,肯定。蔡大头如同雷击一样立刻开始哆嗦。然后拉起我的手,俩人飞也似地跑掉了。后来才知道,张老师刚搬家,搬到那排平房里了。从此以后,蔡大头再也不敢去那排平房溜达。
当然,我不太尿张经健老师,我最怕的是孙老师,一个很胖的女老师。只要她眼珠子一横,立马吓得我魂飞魄散,也说不清为什么,反正就是怕,怕得要死。大概是三年级的时候,我跟一帮坏小子攀地质队的大铁栅栏门玩,不知道是哪个坏小子喊了一嗓子,“孙老师来了”,我们立刻四散逃跑,只恨爹娘少生一条腿。
那一次,一听喊,宛如晴天霹雳,立刻就蒙了,不管死活地就往下跳,可能跟身手太差也有关系,别人都顺利跑掉了,我的一只手被挂在了一根铁刺上,差一点就穿透整个手,我的鬼哭狼叫般的声音惊动了大人们,将我解救下来,送进医务室,清洗铁锈,缝针。连吓带疼,几乎要昏过去。
多年以后,看着手心上的疤,敲着这些文字,一边乐,一边心里隐隐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