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老头,或推小车,或挑担子,来爆米花。
这样的消息会飞速地传到每个人的家中。这时,我们看父母的脸色,竭尽谄媚之能事,或无比老实,或无比贤德,做家务,干活等等。父母高兴了,就会赏给我们半碗米,几分钱或一角钱。
我们会操起一个大铁皮桶,端起那半碗米,怀揣角票或分币,飞也似地跑到爆米花的地方,排队。
我们不是自己排队,而是让我们的铁皮桶和半碗米替我们排。它们老老实实地排在那儿。我们则在一边疯玩。
爆米花的老人将米倒进他漆黑的罐里,倒上少许糖精,盖严,放在火上烧。一只手转动罐,另一只手拉他的小风箱,时不时停下填上一点煤,这一场景成为我们童年中最美好的一幕之一。我们所有的期待和幸福都在他最后弄出的“砰”一声巨响,然后活蹦乱跳地收获那香甜的爆米花,把它装进铁皮桶里,一边往嘴里塞米花,一边回家。
米花入口,经不起我们咀嚼即融化,香甜的,从舌尖到舌根到嗓子眼再经食管到我们的胃里。这是一个体验人生巨大幸福的过程,难以忘怀。
但不是每个孩子都能经常体验,总是一小拨人体验。好在那时不大分穷富,都差不多,今天轮上这拨,明天就轮上那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