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家里忽然来了一对弟兄,是爸爸领来的。这哥俩比我小一些,让我十分高兴,因为我的哥哥姐姐比我大很多,通常不太爱带我玩。
有点懂人事的我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爸妈谈心,略略明白了这哥俩的来历。我依稀听懂这哥俩是爸爸的领导的孩子,外地来的,爸爸入党的事情全仗着这对哥俩的爸爸,所以尽管粮食少一些,妈妈克服克服还是能够过得去的。因此,我妈被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他们。
这哥俩跟我处得挺好,就是饭量比较大,总也吃不够的样子,让我妈很为难。我们的游戏大多是和吃有关的,可能是父母的大度多少也影响了我,我总是很自豪地把自己的秘密都告诉他们。比如说,我家菜地里长着一种野果子,也就绿豆粒大小,绿色的,有点儿甜,我与他们一起分享。结果他们把那一片地里的果子全给摘出来吃了。那么小的果子,亏了他俩那么小的人能有那样的耐心。吃完了,哥哥告诉我:“俺们家有这样的果子,只是不像你家的这样小。俺们家的大,有苹果那么大。”他弟弟小,什么也不会说,光知道吃。
那时候,我已是能辩真假的年龄,知道他是吹牛。但每次我家吃了什么他没吃过的东西时,他就胡吹他家什么都有(他的家乡已无从考证了,那时和爸爸同事的山东人和河南人挺多的,很有可能他们是来自那里的农村)。尽管这样,他关于苹果的描述却深深地打动了我。令我十分相信,他家里有苹果,而且他还承诺将来带我去他们家吃苹果。
当然,苹果并没有吃成。大概有半年吧,这哥俩被他爸接走了。我爸到退休也没入成党,具体怎么回事,小时候轮不上我问,长大了偶尔想起这事,又懒得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