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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宇胜与张古

时间:天显一千一百年秋。

。。。

。。。

中州魏云国西南部,有一座山,名叫大巍山。

这大巍山很大,有方圆百余里那么大。山脉连峰,自西向东。远观山峦巍峨高耸,气势雄浑;近看山体清逸秀丽,风景宜人。

因此,这大巍山的壮丽也很有名,有名到了天下闻名,中州大地上最有名的五大奇峻,它便是其中之一。

而在大巍山的南面,则建得有一座城,一座名叫巍阳的小城。

“巍”是大巍山的巍,“阳”是阳面的阳。

据说这个名字是一个道士给起的,说是“山南为阳,山北为阴;阳乃圣物,万邪不入。”

好吧,不管那个道士说的有没有道理,名字这种东西无非是个称呼罢了,没有人会去计较太多,人们可能更会在意这里的生活好不好。

要说这巍阳城的生活好不好?那恐怕也只有当地人才知晓。。

不过从当地流传出来的一句话,却也能让外地人明白了不少,那便是:

“巍阳,城不大,好歹是四方周正;人不多,但大都勤劳本分;天不高,倒也算风调雨顺,地不阔,却也足够养活人。”

这么看,这巍阳城的生活确实不错,有那么点悠闲自在的意思。。。

此时,巍阳城东正老街的茶楼里,几个茶客正喝茶聊着闲话。

“嘿嘿,听说没有,城北的石家门口,现在堵起一大帮子人哟,热闹得很。”

“哪个石家?难道是那个石老将军家?”

“对头,就是他们家,听说是他们家那个小少爷又惹到别个咯,别个叫上一伙人,找上他们家讨理叻。”

。。。

。。。

巍阳城北,乃是巍阳城中富户显贵们居住的地方。对于这个区域,平日城里的官差们可盯得紧,生怕哪家丢了东西,或是入了强盗,他们担待不起。

而在这周围居住的富户显贵们,见这些官差们,平日里做事也确实挺实在,所以私下里也不会经常给外人提起,是因为他们官府潘老爷的宅子也置办在了这里;还有就是那潘老爷,今年刚收的第九个小妾,岁数还不满十七?。。。

所以,通常在这北城的大街上,是见不着几个闲杂人等的,就算碰巧有那么一两个,往往也还没等走上几步,便都被那些官差们给驱走了。

可今日不同,此地一处占地面积极广的府邸门口,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不少人,官差们来过了,问了问情况却又走了。

人群中,几个乡间汉子正在议论着。

“这是老石家?修得气派哟”

“呸,气派又咋个?还不是照样出喽个祸害人的狗东西。”

“嘘。。你们小声点,他们家的看门的都是练家子,乱说话小心抽你们嘴巴子”

。。。。。。

不多时,便听见府中传出一个男子的怒吼声,西南乡音味浓郁:

“石宇胜,你给老子滚进来,又给老子惹祸,今天不收拾你,你就不晓得锅儿是铁祷滴。”紧接着“啪嚓”一声,似乎有东西都给摔碎了。

与此同时,两个十来岁的少年郎,正一前一后的从这府邸后门蹿出。

最先出来的少年,看着眉清目秀,鼻直口方,修长的身型配着浅绿色劲装,灵动俊俏的模样,很是吸引人的目光。

而后面跟出来的少年,肤黑圆脸,浓眉虎眼,个头虽然不高,但却结实健康,穿了件蓝底青边的袍子,一副老实敦厚的样子。

二人前脚刚迈出府门,便不约而同地回头一望,确认身后没有人跟来,对视一眼之后,不由都缩了缩脖子,一副后怕的样子。

不敢停留,绿色劲装少年一把拉起那敦厚少年,继续向着府门侧面跑去。。

二人轻车熟路的穿过数条小巷,转而又行入大道,连走带跑地前行,不多时,他俩就此出了北城。

在踏出城门口的一瞬间,二人便再次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呈现出对方如释重负的脸。。

还是不敢休息,他们又继续向北行了几里路,最终来到了大巍山脚下的一片竹林边上。

这片竹林很大,生长在这片斜坡上,绵延很广,一眼望不到头。而当中竹子看起来也都比较粗壮,只是叶子有一些泛黄,许多都落到了地上。

这时候也正值初秋时节,太阳虽说还在高空中艳放,但四周却没有了前月里的热浪,阵阵微风在竹林间飘荡,身处其中心情自然舒畅。

一路不停不休的奔波,两个少年着实累得够呛,眼看到了“安全地带”,顿时便停下休息起来。

穿绿色劲装的少年,双手杵着膝盖,弯着腰喘气;

而敦厚少年则比他放肆得多,直接躺在竹林间的落叶上,“大”字一摆,也呼呼的喘着大气。

半响后,话语声起。

“哎哟,真是累死人喽。”躺在地上摆着“大”字的敦厚少年说道。

绿色劲装少年看了他一眼,道:“‘张扒皮’,我觉得这事情都怪你,好端端滴非要弄啥子火嘛?把人家刘老头家的房子都点着喽,硬是烧咯人家半个屋子啊。”

他抿了抿嘴唇,接着道:“你刚才也听到我老爹滴吼声得嘛?。。想起来都赫人,我现在要是回去滴话,估计也要跟你一样,要着‘扒皮’喽。”

敦厚少年“张扒皮”猛然坐了起来,气鼓鼓的看着劲装少年,道:“‘烂石头’,你还好意思说?之前是哪个出滴主意去刘老头家?”

“是哪个说的他们家房子后面柴火多?又是哪个说他们家旁边土里头有洋芋(土豆),可以挖出来烤起吃?你现在啥子都推在我身上,你还要不要脸哟?”

劲装少年‘烂石头’,被他说得白脸一红,有些不自然的说道:“好嘛,我承认那些话是我说滴,但是我没有喊你去人家的墙角生火得嘛。”

听了这话,‘张扒皮’更加气愤了:“那儿周围风这么大,不在房角砌坑,能生起火啊?你当时干啥子去喽?咋个不去自己生火耶?现在又来说这些。。”

‘烂石头’被他的话噎得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只好无奈的说道:“好喽好喽,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子上滴蚂蚱,哪个也脱不了爪爪,还好火灭得及时,没有闹出人命,不然回去,肯定不死也要脱层皮,以后再也不这样弄喽,太赫人咯。”

原来二人是闯下这等祸事,才逃出城来,如今回想起当时事发的经过,二人仍然是心有余悸。。。

。。。。。。

这坐在地上,看起来敦厚老实的少年,其名叫张古,今年十一岁,表面上看着敦厚老实,实际上骨子里却不怎么安分,用大人的话来说就是“阴着坏”。

张古家的叔爷曾在魏云朝廷为官,貌似官还不小。可是由于年岁大了,身体衰老,这才致仕还乡,返回祖地巍阳城中养老。有这么一个功成名就的人物存在,他们张氏家族在巍阳城中,那是响当当的名门望族。

而张古却又是他们老张家这一辈,排行最小的子孙,因此,可算是集众多宠爱于一身的’宝贝疙瘩‘,虽说平日里家中对他也严加管教,但却始终止不住那调皮捣蛋的性子。。

每次调皮犯下事儿的时候,先是被他父亲大人一顿教训,待教训结束后,总是双目一瞪,撂下一句“再有下次,老子就扒了你的皮”,久而久之就有了这个邪号,名曰‘张扒皮’。。

而那个弯着腰喘气,穿着浅绿色劲装的少年,则叫做石宇胜,别号‘烂石头’,他比张古大一岁,今年十二了,乃如今巍阳城中,军属名门石家的长孙。

石家之所以被称之为名门,是因为他们家同样也有一位厉害的人物存在。那便是石宇胜的爷爷---石震,石老爷子祖籍西北,后入身行伍,早年为魏云国南征北战,镇守疆土,立下赫赫战功,最终更是功拜镇州将军,而名传天下。

只是不知何等原因,九年前突然选择了辞官卸甲,举家从京都云安城迁到这巍阳城来定居。。。

石宇胜这孩子既是老石家这一代的长孙,同时也是唯一的男丁,他天资聪颖,自幼受将门门风熏陶,熟读兵法文集,因此肚子里的鬼主意很多,平时没少用来捉弄人,虽说他生得一副招人喜欢的好皮囊,但那调皮捣蛋功夫,却也让周围的人始终头痛不已、又爱又恨。

这两个少年郎的祖辈本就有些渊源,如今又在魏阳城中互为邻里,交情自然不浅。

两家大人们也希望其子孙能够交好,就让他们俩多在一起去玩耍。

谁知最后竟然撮合出两个调皮捣蛋的“混世魔王”,两人凑在一块,那真是无法无天了。

他俩从前瞎胡闹,弄出的祸事也有不少,但那些相对来说都是小打小闹,远远没有这一次经历让他们记忆深刻。

。。。。。。

二人回想着之前祸起的那一幕,火堆才刚刚生起来,才放进几个洋芋(土豆),还没等他俩乐呵。突然就有一阵凉风袭来,卷着蹦达的火星子就往房檐上蹿。

起初二人也没太在意,可没过多久,屋檐下就冒起了黑烟,进而燃起了明焰。

恰逢此时,又是一股凉风席卷,那燃烧的火焰便借着风势,沿着屋檐上垂下来的‘牛毛毡’(一种田间植物燃烧后,混合泥土压成的毯子状,铺在房顶,防水但易燃),一路向屋顶上蔓延,所谓的风风火火,危险情形可想而知。

两个少年顿时吓得惊慌失措,上蹿下跳。连忙拾起周围的扫帚扑打火苗,只可惜身小个儿短,高处的地方始终够不着,只能边打边大声呼叫:

“快来人哟,着火咯,着火咯。。。”

那时正接近中午时分,周围不远处的几户人家闻讯后立刻赶来,抬水的抬水,扑火的扑火,前赴后进,呼天喊地。那场面煞是热闹。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火势被控制下来,最终扑灭。

也幸好呼救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祸,但最终还是烧掉了刘老头家半个屋子。

。。。

。。。

刘老头一家都是当地的老实人,家中就两间土房,一间自己跟老伴住,一间儿子儿媳住。

如今正是秋收时节,刘老头全家都在不远的地里忙农活,所以没人在家,这才给了宇胜和张古可趁之机,牵引出这飞来的横祸。

事发当时,刘老头听到自家的方向传来呼救声,远远就能瞧见房子冒起的黑烟,与家人急忙丢下手中的活儿,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赶。

赶回家以后,二话不说马上投入灭火的行动中去。

着火的这间房正好就是刘老头与老伴住的那间,他心里实在是百感焦急。

等到火势扑灭了以后,刘老头见到自家屋子的惨状,不由气急攻心,双目一暗,顿时晕了去过去。

他这一晕,使得周围的邻里又是一通手忙脚乱,连忙扶住他,送靠在阴凉的地方,掐人中,喂水,拍背,好一顿折腾才使其缓过气来。

“气死个先人噢,这还要不要人活。。咋个起滴火?”缓过神来的刘老头愤怒的问道。

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目光定格在墙角的一堆黑灰上,又回想起刚才最先呼救的两个少年不见了。

于是大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拼凑在了一起。

回诉当时情形,始终都离不开那两个少年郎。只是那两个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脚底抹油“溜了”。

由此推断出肯定是这俩小子惹出来的祸事,所以心虚逃走。

有了这个结论事情就好办多了,虽然当时大家都手忙脚乱,但是这俩小子是巍阳城中出了名的“混世魔王”,还是被有心人认了出来。

稍作商定之后,大家伙决定一起上门去讨个公道,将事情告到着两个人的家中。

说走就走,一群人呼呼啦啦就往其中一家奔去。

而石宇胜和张古刚从刘老头家那边溜回来,正从石府后门悄悄进入到院子里,他们身上到处有都是黑灰污迹,乌头垢面,甚是狼狈。

由于扑火时折腾了半天,两少年是又累又饿。

进院后,火急火燎的直奔厨房而去找吃的,到了厨房二话不说抓着吃食就往嘴里塞。

府中仆人们深知这两个小少爷的厉害,看见了也不敢多言,但也有人悄悄地溜去告诉府中主事之人。

不久之后,便听到府邸大门外,熙熙攘攘有许多人吵闹,嚷着什么讨公道之类的。。

两个少年也意识到东窗事发,连忙丢下手中的食物便往府邸后门跑去。

途中便听见一声怒吼从府邸中堂传出:

“石宇胜,你给老子滚进来,又给老子惹祸,今天不收拾哈你,你就不晓得锅儿是铁祷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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