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清秋一愣,疑道:“你什么时候有了少林派的信物?”
南宫允环抱双臂,笑盈盈答道:“那自然不是少林派的信物。不过峨眉派掌门师太倘若看到这样信物,说不准儿还会亲自出来迎接,恭请我们进去的!”
果然,他话音才落,便听一声悠缓低哑的声响中,大殿的门缓缓敞开,几名老尼姑鱼贯而出。这几个尼姑都身着高辈分的袈裟。
峨眉掌门净慧师太双掌托着一匹脏兮兮的白布走出,那白布中似是包了一柄长剑。净慧师太恭敬地将那把长剑递还给南宫允,双掌合十道:“未想这位少侠竟是天山剑圣门下。我门下弟子愚鲁,方才恐怕失了礼数,老尼在此替她们请罪了。”
便见南宫允有些尴尬地笑着,连连摆手道:“师太您多虑啦!如今魔教大军已然压境,只怕不日便要攻打峨眉,我们此时应当同心合力,共同商讨应对之策才是!”
净慧师太皱纹遍布的脸上渐渐舒展开一个笑容,合十道:“不知这位少侠如何称呼?”
南宫允也认认真真地合十回礼道:“晚辈南宫允。”
净慧师太笑道:“原来是南宫少侠。”目光又转向桐清秋,慈然问道:“这位少侠是……?”
桐清秋亦合十回礼道:“晚辈桐清秋。”
净慧师太颔首道:“原来是潇湘神剑,桐大侠。”
桐清秋苦笑着,摇头道:“神剑之名愧不敢当,不过是江湖朋友赏面赐的雅号罢了。”
便见南宫允忽然面容一肃,插话道:“净慧师太,时间紧迫,我们不妨先入内商量一下应对魔教之策如何?”
净慧师太微笑颔首,即引领二人入殿。
殿门一关,大殿之中便又恢复了一派幽暗、静谧。几位师太将二人引入偏殿内,随即点亮烛灯。
昏黄的烛光立时照亮了整间偏殿。便见南宫允脸上的嘻顽之色渐渐隐去。他探手入怀,从他那脏兮兮的衣襟内摸出一匹白帛来。
那白帛倒是洁净光鲜。但见他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匹白帛。众人探首望去,见那匹白帛上一半绘着机关图案,旁边标有注解;另一半记载的却是一些奇门阵法。
众人细细翻来,见那上面记载的奇门阵法玄妙非凡,而那些机关之术众人更是见所未见。
便见南宫允沉色说道:“晚辈恩师闭关苦思数十年,直至近年才渐渐通悟玄法。这是他这些年钻研所得的机关术与奇门阵法,或能助贵派度过此次大劫。”
净慧师太仔细读那白帛上的图字,目中震惊之色越来越甚。终于却只沉沉叹了口气道:“封剑圣果然是旷世难见的奇才。只是这些阵法我门中弟子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掌握;至于这些机关术,一两日内怕也不易布置妥当。”
南宫允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指着那白帛中记载的一套阵法,道:“这套‘天玄山阵’可以山木为媒介,纳取此间灵气,将我方人身形隐于其中。待魔教大军攻到之际,恰可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最适用于当下之势。此阵虽玄妙,却只需一晚便可布成。”
净慧师太蹙眉沉吟道:“可是此阵需要三位通悟阵法的高人将敌方引入阵中,且此人又是阵眼,万一若有何差池,阵法便将全溃……”
南宫允却是微笑着摇头,抬手指了指自己和桐清秋,道:“我、桐大哥与师太,恰好凑足三人之数啊。”
净慧师太面上一惊,道:“我峨眉派怎可让天山剑圣门人与潇湘神剑犯此大险?”
桐清秋温颜劝道:“师太,此战关系到峨眉派的存亡、乃至整个武林正道的兴衰,习武之人,都应当倾尽全力,以固天地正气。我二人武功虽不及师太,但勉强也凑得这三人之数,只要师太不嫌我二人武艺微末,此事就这样定下了。”
净慧师太脸色白了一白,踌躇半晌后,忽地躬身合十,深深行礼道:“如此,净慧便代峨眉举派上下谢过两位大侠的恩德。两位大侠此日的大恩,我峨眉派必不忘报。两位恩人日后倘若有何差遣,峨眉举派上下即便刀山火海,亦当还报两位今日重恩!”
言毕一掸袈裟,深深跪了下去。她身后净明、净空、净宗、净灵、净真几位长老也都屈膝跪下,合声道:“日后峨眉举派上下,即便刀山火海,亦必当报答两位恩人今日重恩!”
南宫允初涉江湖,何曾受过如此大礼,紧忙扶起众人,连道:“众位师太快请起,请起!”
桐清秋抱臂瞅着南宫允的窘相,唇边渐渐泛出一个揶揄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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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斜照,卧云庵寺周林木蔚秀,白云环绕,渺渺宛若仙境。南宫允一袭敝旧的白衣穿行在山岚林木间,仿佛也沾染了此间灵气,竟宛然有了出世清华。
桐清秋身形隐在阴暗处,凝神目注这个出身天山、那世间最神秘的剑圣一门的弟子。那一刻,他眼底仿似有寒芒在暗暗闪动。
南宫允已在山中布置了两个多时辰,片刻也未曾歇过。此时眼看日色渐沉,才不由伸起双臂,长长舒了个懒腰。
桐清秋见状,敛去眼底异色,迈步而上,在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南宫允顿时便觉一阵酒肉香气扑鼻而来。
他皱了皱鼻子,回首望着桐清秋负在身后的手臂,忙旋身抢到他身后,夺过他藏在袖里的酒葫芦和油纸包,嘿嘿笑道:“桐大哥,你不乖哦……这里可是佛门清净地,你竟私带酒肉上山,也不怕玷污了这里的清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