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山清奇灵秀,一派仙家气象。南宫允与桐清秋二人在山下弃马,一路沿山道而行,越行所见景色越是清幽旷远。待行至山腰,暑气渐消,山风袭过,反觉出一丝寒意来。
来峨眉的途中,就已见到几个疑似魔教弟子之人,二人将其制住、多加盘问后才知,魔教大军已然会集在峨眉山脚下,只怕不日便要攻山。
二人一路施展轻功,行了半日,终于来到洗象池。向上望去,只见云气缭绕中,一座高峰巍然耸立,高峰上丹墙碧瓦的建筑隐约可见,想来便是峨眉山的最高峰——峨嵋派重地,峨眉金顶了。
十几名持剑女尼正守在初喜亭前,一见二人来到,均都纷纷撤出长剑,脸上皆现出警戒之容。
便听当先一名女尼怒喝道:“什么人?”
南宫允与桐清秋二人对视一眼后,南宫允当即拱手作揖道:“这位师太,在下与这位桐大哥得闻贵派有难,千里迢迢跋涉而来,欲仗借手中三尺青峰,助贵派一臂之力,还望师太放我二人入山门,觐见贵派掌门师太。”
他的衣服没有洗过,也没有换过,依旧是一身邋遢尘污满面的样子,此时施起江湖礼来,看上去甚是滑稽。而他自幼时起便在天山习剑,十多年来从未下过天山,更罔论在江湖中走动,于江湖礼数所知甚浅,此时这番话说来,也未免颇有妄自尊大之嫌。
那女尼冷冷瞟了他一眼,看到他一身污秽的样子,心中便登时生出几分厌恶来,不禁疑然道:“襄助我峨嵋派?我看你们八成就是魔教妖人,欲要混入我峨嵋派,伺机对我掌门不利!”
南宫允脸色白了白,方待开口辩解,却被桐清秋抬手阻住。便见桐清秋拱手道:“这位师太,在下二人确是得悉贵派有难,欲来助贵派一臂之力的。烦请姐姐放我们入山,让我们去觐见贵派掌门师太。”
他随即伸手一指南宫允,介绍道:“这位小兄弟,便是当代天山剑圣的亲传大弟子。”
南宫允闻声点了点头,微微昂起脸来,仿佛欲要表现出几分身为剑圣门下弟子的气势来。然而看他这满面尘垢的样子,再加上眉梢间那几分稚气,看去却十足像个稚气未褪的花子。
望见他这副滑稽可爱的样子,一名年纪较轻的女尼忍不住便“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领头的女尼脸上怒色更重。她一双寒潭般的眸子冷冷盯着南宫允,目中蓦地透出勃然杀意,厉声喝道:“无知宵小之流,竟也敢斗胆自称剑圣门下弟子?”
一语未竟,已“锵”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上杀气溢动,直指南宫允:“再不走,莫怪贫尼今日要开杀戒、好好惩戒一下你这满口谎言的无知小儿!”
南宫允脸色顿变,便听另一名女尼也出声附和道:“就是,江湖中谁不知道天山剑圣门下都是方外之士,从不会插手江湖中事?又怎会来我峨眉、求见掌门师伯!”
桐清秋闻言不禁摇头,微微叹了口气道:“这位剑圣门下的少侠好心好意千里迢迢上山来助你们守卫山门、共抗魔教,你们有眼不识泰山也便罢了,如今竟还要出言不逊!”
他此言一出,众尼都不禁面上作怒。
便听另一名老尼合十说道:“两位施主,请你们还是赶快下山去吧。如今魔教对我峨嵋派虎视眈眈,我们实在不敢犯此大险,贸然放你们进入。”
南宫允面色渐渐涨得通红,还待再出声理论,突然间心念一转。只见他猝然纵身一跃,足尖在身旁一株巨松的枝干上轻轻一点,身形便借力冲天而起。
那几名峨眉派弟子面色一惊,举头望时,便见那少年的身子竟犹如一片飞羽一般,倏忽间就从她们头顶飘了出去,远远落在通向山顶的长阶上,还不忘回头拉起眼皮,朝她们扮了个鬼脸。
峨眉众尼勃然动怒,挺剑便待追去,然而那少年的身法竟是极快,转瞬便已奔得看不见了。
她们还未缓过神,便见桐清秋也已纵身而起,在她们头顶蹑空走出十余步。
有眼疾手快的峨嵋派弟子欺身上来,一招“仙鹤点水”攻出,然而剑尖还未触及他的衣袂,他的身子已借着剑气的反锉力,远远向后跃出。随即足尖轻点地面,一袭青衣宛如猿揉般,追逐着那袭逐渐远去的白衣,直向山顶掠去。
几名女尼愤起欲追,却听那年长的女尼蓦地喝止住她们,肃然皱眉道:“如今非常关头,我们必须镇守住此地,以防魔教奸人潜入。”
她的语声微微一顿,望着山上那两个将要消失的人影,淡淡道:“至于那两个人,谅来也成不了什么大事……掌门师太自会收拾他们。”
桐清秋的身法比南宫允慢了一步,到达峨眉金顶时,就见南宫允已站在卧云庵前,合十同一个老尼姑说着什么。便见那老尼姑沉吟了片刻后,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向他合十一礼后,便转身推开大殿的门。
桐清秋疾步奔过去,见南宫允那张脏兮兮的脸上写满了笑意,便不由问道:“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南宫允挠了挠后脑勺,笑眯眯地道:“我不过是告诉她,我们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今次师门获悉峨眉将临大难,故派我二人下山,来助峨眉一臂之力。”
桐清秋双眼蓦地睁大,似是觉得难以置信,讷讷道:“那她就信了?”
却见南宫允脸上笑容更盛,朝他眨了眨眼,道:“当然,还是要有信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