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微微怔了一下,俊美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惋憾之色。望着这些咬舌自尽的卖艺人,他雅扇轻摇,摇头发出微微的叹息:“哎呀,可惜……当真是可惜得很哪……我原是想让你们每个人都体验一下这附骨针无与伦比的妙处的……”
他白衣招扬,方待转身离去,却突觉背后一寒,仿似有一双溢满杀气的眸子正在背后冷冷盯住自己。
他修练“元空心法”十数年,由这杀气便能约莫判断出杀气主人的功力深浅。
此人的武功,或许绝不在他之下!
——会是什么人?
他转过身去,却只见拥挤的人群中有一抹水红从他眼角闪过,依稀留下一剪娉婷的背影。凝神再欲细望之时,却只见到人潮如涌,一轰散去,远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群往来如梭,却再也觉不出一丝异样来。
而那杀气亦早已渺无踪迹。
他正自怔忪间,却忽听身后一个女音幽幽地响起:“妙空,你在看什么?”
妙空闻声回首,便见一个紫衣女子正站在他身后笑睇住他。
那女子面相姿妍清媚,身段颀长高挑,高鼻深目,肤色白皙如雪,一头微蜷的棕黄色长发宛如麦浪般在天风中微微飘拂,眸子里也泛动着魅惑的浅碧色光泽,像是个维族的女子。
妙空看到她后,便轻轻叹了口气,耸肩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紫衣女子也叹了口气,徐步上前,柔柔地一推他肩膀,笑生媚靥:“你这天下第一风流薄幸的妙空大人又被哪家姑娘盯上了,人家就不知道了。人家只知道,倘若你这薄情郎再不去见我们主子,待会儿她怪责下来,姐姐我可没能耐再为你求情了……教主她老人家的脾气,妙空大人你是知道的。”
妙空略显妖异的眸中流露出一丝不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软言道:“恐怕最巴望着人家出事的那个人,是妙风姐姐您吧?”
妙风娇躯一扭,一双媚手轻轻掠过他肩头,在他耳边呵气道:“那么下次,教主那边再有什么风声草动,人家可只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是妙空大人再一个不意、触犯了教主,可别怨我不念妹弟之谊,没事先劝告你。”
妙空赶忙换上一副笑脸,轻轻握住她的手,细细抚摸着,一双美眸中柔情四溢:“人家不过随便开个玩笑,妙风姐姐可就给我当起真来了。”
顿了顿,话音一沉,脸色转而严肃起来:“你、我、妙水、妙火、明力同为教主效力,纵然偶有差错惹得教主她老人家不悦,但凭我们对明尊教日月可鉴的忠心,教主是明眼人,也不会当真如何惩治我们。就怕……”他不再说下去,唇间话语化作一声轻叹。
就见妙风盈盈一笑,眸底秋波泛漾,接口问道:“就怕怎样?”
妙空有些无奈地叹息道:“就怕我们今次在这敦煌城人生地不熟,中了人家的部署、着了人家的道了,还懵然不知呢。”
“哈哈……”妙风媚然一笑,径自转身而去,临去秋波一转,眄了妙空一眼:“妙空大人呀,我说若是那‘风魂组织’真有胆量敢趁我们教主远来敦煌行刺她……如若妙空大人你能展露两手绝学将那帮鼠辈抓着了,你妙空大人可就又记上一功咯……你担心个啥啊。”
言毕紫衣飘飘,径自走远了。妙空耸了耸肩,也只得加紧步伐跟上。
长街转角处,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凝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直到看着二人背影消失,她方始深深吸出一口气。回思起方才那白衣男子手段之阴狠毒辣,红绡后的秀眉渐渐深锁。
便听身后忽地响起一个清脆如铃的少女声音:“魔教教徒行事之阴毒残虐,实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筠悒姐姐,你方才为何不出手阻止那个人?”
红衣女子闻声缓缓回过身,望向身后的白衣少女,微微叹了口气,淡淡道:“方才我若是出手,只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那白衣少女咬唇愤愤道:“难道暗地里襄助也不行么?”
红绡后的唇角滑过一丝苦笑,一字字道:“我从来没有低估我对手的习惯——那个妙空使,他的武功,绝不在我之下。”
“不在你之下?”白衣少女不由愕然睁大美眸,掰指喃喃道,“那还有‘妖姬’妙风使,‘焚燚指’妙火使,‘无情公子’明力使,还有那个更为可怕的‘碧海潮生’妙水使……以及他们背后那个独揽魔教大权的神秘教主……”她深深吸了口气,有些忐忑地望着红衣女子,“你说我们这次……有机会得胜吗?”
筠悒默然,一抹悒色浮上她眉梢。她眼神渐渐凝聚,翘望远方,红绡后的唇角深深抿起:“无论怎样,这都已经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从我们为了共同的信念歃血为誓那日起,已先后牺牲了那么多兄弟姐妹……他们前赴后继地为自己的使命献出了生命,我们——又怎可退缩?”
她的声音中夹杂着一缕叹息,目光也有些恍惚起来:自从三年前师父死后,她孤然一人游历江湖,来到边关,眼见西域那么多无辜的门派、部族尽数覆灭于魔教大军的铁蹄下,终于和江湖中的一批义士侠客们一同创立了风魂组织,暗地笼结同盟共抗魔教。为的是替武林做一番大事,却也是她少年时一时的心血来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