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脸色白了一白,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舱门口的沈清照,终于咬住下唇,收起药箱,默然转身退出房间。
待她足声渐渐远去后,沈清照走了上来,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诚恳地道:“大哥,还是让我为你简单处理一下伤口吧。你身上伤势太重,这样下去会影响到今日的英雄大会。”
沈清熹仍旧阴沉着脸色,微微侧开头去,却并未再拒绝。
沈清照小心翼翼地处理沈清熹的伤口,为他敷上药后,又用绷带仔细将他的伤处缠裹起来。
整个过程中,沈清熹一直闭着双眼,一声未吭。
为沈清熹处理好伤口后,沈清照便欲转身退出房门。然而眼角余光却忽然督到搁在床头的那柄染满血污的长剑,于是俯身轻轻拿了起来。
沈清熹登时警惕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一霎间透出针锋般的寒意,嘶声道:“你做什么?!”
沈清照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来,望着沈清熹,温然一笑道:“大哥,我只是想帮你擦一下你的剑啊。”
沈清熹怒哼一声,再不言语,径自调息运气,预备着几个时辰后的大战。
**************
正午时分,试剑山庄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到太湖中心的西洞庭山之时,英雄大会正刚刚开始。
由于浣剑斋在江湖上的威信,此次柳公子聚召群雄,在江南稍有名望的世家宗派,几乎皆已到齐。会场上人头攒动,由天际望去极目密密麻麻,宛如大片的乌云,覆盖在西洞庭湖山顶。
会场正中空出一大片空地,中间搭建了一座丈余高的高台,高台后方设了几把梨花木椅,椅上坐了浣剑斋斋主柳澹之夫妇及几位在武林中颇有声望的江湖元老。其中包括少林寺戒律院的住持空见大师,武当长老天清子,及丐帮七袋长老吴庸尘。
一行人刚入场,便见吴庸尘已站上台前,向四座抱拳鞠了个罗圈躬,朗声说道:“明尊教近些年在江湖上声威大噪,在西域一带横行无惮,近两年更遣杀手在边疆四处为祸,暗杀朝中驻疆官员,并吞西域大小十余帮派,其野心之昭彰,行事之恶毒,天人共愤!现其教众更有继续向东扩张之势,已然威胁到我等正道人士。浣剑斋柳公子虽居山林,然心系苍生,心切我武林之安危,故此广发英雄帖,聚邀我江南正道人士,召开今次的英雄会,欲选拔出一位德才兼具的英雄,来统领我正道群雄,共同声讨魔教,荡涤妖氛,以固天地正气!
“在此多谢这么多位江湖同道,肯赏脸参与今届英雄大会。今次我们更请来少林寺戒律院的住持空见大师、和武当长老长青子坐镇,以示公正!”
他顿了顿,忽然提高音量,扬声喝道:“英雄大会,现在开始!”
他话音方掷地,即听鼓声隆隆,震地响起,场下登时喧声大噪。
便有一人越众而出,纵身跃上高台,向台下抱拳道:“在下君山派弟子严正青,向诸位英雄讨教了!”
另见一高猛大汉亦纵身跃上台前,也不发话,二人便开打起来。
试剑山庄一行人此时已然就坐。沈清熹微眯着眼,聆听场中动静,嘴角隐约泛起一丝讥诮。他也不动作,只管调运内息,以应付接下来的恶战。
沈清照手摇一柄水摩骨玉折扇,凝神观看台上打斗,神色闲散淡定,浑然没有要出场的意思。
青衣的女医师此刻就坐在他身侧,也静静观看台上的打斗,微微沉吟着,忽然轻声问道:“沈大哥,今趟所来的这些人都绝非泛泛之流,更有吴庸尘坐镇,你觉得你大哥真有把握得胜?”
沈清照唇边渐渐聚起一个捉摸不定的笑意,他微笑而道:“若湖,我们只管观看便是。”
此时场中又已经过连番剧斗。那高猛大汉打赢了严正青,又输给了长风镖局少镖头,长风镖局少镖头又败给一个疤面大汉,那疤面大汉又被一个俊秀青年一记连环腿踢下擂台……
此刻站在台上的是太湖十三帮帮主铁震南,沈清照凝神观望打斗,唇际渐绽开一丝笑容,轻声道:“大哥,该是时候上场了。”
沈清熹轻哼一声,突地翻身一跃,凌空虚蹑十余步,已然落在高台上。
铁镇南见他眼有残疾,不由微微一愕:“这位小兄弟……”
便听台下试剑山庄一名下人纵声道:“这位是我们金陵城试剑山庄的大公子,沈清熹。”
沈清熹面色一沉,也不打话,手中长剑掣动,便是一招“游龙戏水”攻出。铁震南只觉眼前一阵光影错乱,微微怔忪间,那赫赫剑风已向自己厉飚而至。
他甚至看不清对方的攻势,便被眼前一片剑光迷乱了双眼。铁震南心中暗道不妙,疾步向后退去,眼见便将要摔下擂台!
沈清熹突然一声长啸,欺身而上,剑锋挑处,已将铁震南的头颅削了下来!
便听坐在台后长椅上的铁珂柔恸声惨叫道:“爹爹!”
随她呼声,台下登时喧起一片哄声,沈清照的脸色也不由得一变!
便见沈清熹将铁震南的头颅挑在剑锋上,当空一阵乱舞,鲜血顿时如雨珠般滚滚洒落。
沈清熹此刻纵声狂笑着,长发披散,双目血红,竟犹如入了魔一般!
望着沈清熹这般癫狂之状,场中众人都不禁纷纷凛然变色!
便听台后长椅上传来一声怒啸,长青子陡然从座中飞身而起,厉声道:“沈公子出手忒也狠辣,便等贫道来会你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