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男子却并不在意这些,只是淡然一笑,问道:“那么,请问,我能够从你这里获得力量吗?”
“尊贵的神之血裔啊,请您相信世代供奉您伟大先祖的吾之一族的绝对忠诚;请您相信身为非天一族的吾等对吾族永远的神祗——伟大的非天之王、非天之王的虔诚;也请您相信接受了王之恩泽的吾之一族为复辟吾族、令吾族之永恒圣城重临今世的伟大决心!”
白衣祭司匍匐在地,重重顿首道:“您乃我非天一族伟大的皇裔,您的身体里流淌着来自于您先祖、非天之王的尊贵血脉——您是**月神宫永远、最尊贵的主人!
“请相信,您必将会成为天地间最强的王者——不,您必将会成为九州四海、八荒六合中最强大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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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传说在金陵城郊,一个荒草芜生的地方,有一个痴情女子的坟墓。而她那个痴情的恋人,便常年守在她坟边,结庐而居。
只是,这个孤独的男子喜欢清静,也不愿见人,他与他亡妻的墓碑都住在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平日很少有人会去打扰这对恋人。
红衣女子去拜访这位故人正在这座新坟刚立的这年秋天。
那时,那个孤独的痴情男子正握着一把扫帚,缓缓扫着爱妻坟茔前的落叶。
“锵”的一声,久违的长剑脱鞘时的清响。
男子并没有转过头去,只任由那把长剑架在自己颈部要害处。
他甚至没有去问对方是谁、为什么要杀他。
仿佛这样一个避居江湖的男子本就不是这些武林中人的对手,不幸遇到这些人,他只有认命的份,没有还手、甚至求饶的力气;又或者——此人已生无可恋,宁愿有人一刀成全自己,送他到黄泉之下,去陪伴他的恋人。
长剑缓缓从他颈间垂落,然而男子脸上的神情仍旧是淡淡的,连一点窃喜之色都没有,仍是自顾自地缓缓扫着爱妻坟前的枯叶。
红衣女子俯身在他爱妻的坟前放下一束野菊,随即轻轻跪下身,默然合掌拜了几拜。只听她对着这座坟茔的主人轻声说道:“若湖,你在世之时,我俩未曾尽过一日姐妹的情分,如今……如今……”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的那番话竟是再也说不下去。
红衣女子忽地抬起头,转身望向身后的男子,冷冷道:“未想到你竟然也会有今日!”
“姑娘,请换个地方说话。”那个男子终于有了反应。在说话之际,他深深看了红衣女子身后、爱妻的坟墓一眼——显然,这座坟墓已经立了很久,然而他望着墓碑上爱妻名字的目光里却仍然溢满了浓浓的眷恋,仿佛他心爱的女子昨日才方离他而去一样。
红衣女子默然叹出一口气,终于不再多说什么,当即转过身,随他走向不远处的那座草庐。
沈清照此时依然穿着一袭白衣,然而这件白衣却已不再是从前那种明亮照人的月白色,而是宛如经霜洗过无数次一般,显出一种朴素、陈旧、而又洁净的气息。
筠悒随他在破旧的木桌前落座,仿佛并没有看到他递过来的茶水,只是凝视他,淡淡说道:“在来此之前,我本决意定要取你性命——皇叔待我恩重如山,若湖是他唯一的女儿,当得知她是死在你剑下之刻,我真的很想杀了你、为她报仇!”
“是么?”沈清照依旧低垂着头,不置可否地淡淡应道,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又或者,根本就没有表情。
“但是,当我再次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改变了注意。”筠悒定定望着他,清冷的目光中仿佛透着一丝讥嘲,又仿佛含着一抹叹息。只听她一字一字,缓缓说道:“只因为我知道,有个人,他比我、比皇叔,都更加痛苦。
“失去若湖妹妹对他的打击,远远甚于我与皇叔,我们又有什么资格谈报仇呢?”
她的声音蓦然轻了下去,唇边一分分挑起一个讥嘲的弧度,幽幽吐字道:“这个仇,只有那个打击最大的人,才有资格报!”
她清冷的声音仿佛一根锐利的毒针,在沈清照心上狠狠扎了一下。
便见沈清照眉宇微蹙,低头浅呷了一小口茶后,突然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变了。”
筠悒似是没有料到他竟会这样回答她的话,微微错愕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人总是会变的。”
便见沈清照摇头苦笑:“你变得……越来越像‘那个人’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忽地抬起双眸,看着这位曾经的故人。
这是再度重逢以来,筠悒第一次正视他的面容。她蓦然间便是一惊:眼前之人的脸孔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年,曾经清俊如神的脸上如今染满了沧桑的痕迹,额前密密布满了一层深深浅浅的皱纹,鬓边的长发业已半染霜华。
“你……”无论怎么改变,筠悒毕竟还是筠悒。看见他如今这般模样,心中不觉有些不忍,忍不住脱口道:“你怎么会……”
“呵呵……”沈清照似是早已料到她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一般,却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捂着口轻轻咳嗽了几声,随即缓缓说道:“我这一生,喜欢过两个女子:一个,给了我野心;而另一个,毁了我所有贪婪的欲望。”
筠悒有些失神地凝望着他,突然沉默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