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影此际正抬眸望向雪峰巅那轮朝阳,萧远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那金色的日轮,看向了那日轮后、正于九天之上展翅飞翔的凤凰。
“我与她,必将再聚。”
淡然的语声消散在毓凤宫的庭院里,那袭天青色的身影已穿过所有俯首行礼的白衣弟子,直向山下而去。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终有一日,苍穹碧天之上,这对人中龙凤将并翼齐飞——那时,日月共辉,人世间将绽放出最盛美的辉煌。
一个月后,那个曾在大光明宫卧底多年、重返武林的男子——明尊教从前的明力使碧无心,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于金陵城天香酒楼暴猝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个伤口,甚至查验不出丝毫中毒的迹象。
为此,江湖中人都传言纷纷,说是瞳影用邪术杀了他。
武林中人为此事战战兢兢,甚至不知道什么人,将一个更加恐怖的预言一夜间传遍了武林:但凡与那个宛如拥有魔神之力的明尊教教主作对的人,最终都会落得如此下场。
各种谣言不胫而走。正道元老们自然不会相信这些荒诞离奇的谣传。他们更愿意相信这是魔教妖人威吓他们的手段。然而无疑,诸如此类的谣言已足够令大部分的武林中人为之忐忑、忧惧了。
好在,以柳澹之为首的武林正道,暂时也没有时间再去寻如今已渐式微的明尊教的晦气了。
因为,便在这年秋天,他们已经有了新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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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之后,再没有人知道瞳影去了哪里。
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筠悒也曾苦苦寻觅过他的踪影。
在重遇明尊教教众,得知那日在昆仑山巅与瞳影错身而过的事实后,她也曾为此而追悔不已。然而她却并没有接受妙火与妙空的提议:留在大光明宫,与他们一起重振明尊教,迎接教主归来。
筠悒——那个紫云真人的亲传大弟子,曾惊羡武林、正邪难辨的奇女子,仿佛也随着那个传奇的男人一起,从世间蒸发了一般。
从那以后,武林中再没有人见过她;也再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何处。
敦煌,依然还是两年前,他与她初遇时的样子。连敦煌城的主人也没有变。
她来到敦煌城之时,城中央的广场上,正在举行驱邪的大傩仪式。
领头挑祭神舞的是个年轻祭司,头戴一个青玉面具,身穿天青色的祭祀服,身形竟与那个人依稀有些相似。
当仪式举行完毕后,那个青衣祭司带领舞者上香敬神之时,拥聚在广场中的百姓们都震惊地看见,一个红衣女子从人群中一掠而起,纵上祭台,身形竟宛如鬼魅一般,在众人猝不及防间,挥手便将那个年轻祭司的面具扯落!
“你……”那个祭司还来不及震怒,一督见对方红绡后那熟悉的眼神,目光便蓦地一变,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脱口道,“啊,原来是你……”
——青玉面具后,是一张完全陌生的男子面容。
这个祭司亦是一年前那日,在敦煌城的天仪台上接待明尊教教主的盛典中,曾目睹过她舞姿的敦煌城主的贴身侍卫之一。
他当初深深惊艳于这个女子的舞姿,虽未曾目睹过她的真容,却已经将她每一个眼神与舞步,都深深印入了脑海。
毕竟是敦煌城的大祭司,灵性过人,此刻又再见到这熟悉的眼神,这方红绡勾回了他的记忆,让他忍不住便要脱口唤出这个女子的名字——这个女子加入明尊教之后的事迹早已传遍了整个江湖,即便身在偏远的敦煌诚,他亦曾有所耳闻。
然而,那个红衣女子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漠然转身而去,竟是不曾再多看他一眼。
从那日之后,这个传奇女子便彻底在江湖中销声匿迹,甚至连大理国那位深居皇宫里的国君也不知道,他这个唯一的侄女如今身在何处。
江湖依旧还是这片江湖,武林中的传奇也仍在继续上演着。那位剑圣门下的大弟子也正不知在何处救济着世人,赎偿他年少时犯下的罪业。而以柳澹之为首的武林正道、和在妙火与妙空齐力管制下的明尊教也依然维持着它们的秩序。
如今的江湖,表面看去风平浪静。只是,那些曾名动江湖的风云人物,却似乎都已从这片江湖中淡去了踪影。
那之后,就只有一个人见到过她。
沈清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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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山某座高耸入云的山峰深处,便是武林中最神秘的禁地——日月神宫的所在。
此日,那个失去武功、弱如孺子的传奇男子,不知是通过什么样的方法,孤身闯入了日月神宫的万象天罗阵中。
在一片葳蕤的灌木林前、日月神宫高大的穹门之下,白衣祭司正无声静立着,似乎已在此等候了他许久。
“您终于来了。”
白衣祭司依旧从头到脚都穿着那袭宽大的白色斗篷,用他那仿佛人偶般毫无喜怒的表情、与那空灵飘渺宛若神仙中人般的声音,欢迎着这位不速之客。
就听传奇男子清冷的声音淡淡问道:“你是在等我?”
“是的,我已经在此等了您很久——从我卜算出大光明宫的那场‘变劫’之后,便已经推算出您的到来。”白衣祭司一语未落,便又立即摇头道:“不,我与我的先祖,已经在此等待了您几生几世——从您的历代先祖降临人世的那一刻起,我们便已守在这里,等候着您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