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确实知情”,程松说完,满满一园的弟子先是一阵沉默,接着便是你一言我一语,南塘于五年之前识得程松,随行千里,只道他是光明正大的君子,却不想他早知此事却隐瞒至今,如今门人皆在,他一句话道出,心中一冷。
元儿原在院中角落,不知何时移到他和知行身旁,南塘见他目视自己,心中便如大浪中的一道小港,心境略平。
“十年之前我便知道此事,但是玉斗派向来重实证据,我本不愿因此事张扬出去,致我门中分裂,但事到如今我便直言吧”
“装什么正人君子”,冒桦恨恨道。
元儿悄悄对南塘道,“程掌门应有不得已的苦衷,若是十年前便揭露此事,那时无凭无据,只凭这伍彩一人之言,恐怕难以服众。”
知行也道,“韩先生临终时遗言,嘱咐我二人要以己度人,如今看人皆已不得已之时,程师祖为了衣师祖之冤,隐忍多年真真难得”,南塘听他二人虽如此说,他心中不快之意不减,程松之前耿直的形象如今让他觉得程松更像个阴诡之士。
程松看了冒桦一眼道,“我只希望此事不要影响我玉斗派团结,当年此事颇为蹊跷,济世贤侄来报我师哥去向不明,我便入陕查找,带着西门弟子在平凉城外四十里铺发现了师哥遗体,济世又发现伍彩侄媳下落不明,多方查找,才在泾川一农家寻到,但彼时伍彩侄媳受伤甚重,幸亏这农家以土方子护了他一丝性命,但是却无法转醒,我思之此事复杂,便命济世侄儿暗中派人送到井槐师兄门下医治,没想到因医之不及时,五年有余方才治好罢,因为伤在头上,迟迟言语不明,幸好手书无碍,我等才逐渐查清此事,伍彩侄媳虽恢复正常人般体魄,却无正常人之外形”
南塘小声对元儿道,“此事如今也是这伍彩一人所说,别无证据,凌洁只要矢口否认,此事岂不不了了之。”
元儿摇头道,“以井程两位掌门的心思,该不会仅伍彩一人之言,必有他证”
“程师弟,那为何至今日方提出此事,而且是在五掌门大会上提出”,司徒恭道。
“并非有意拖延此事,却也事有凑巧,我原意暗中禀报总掌门,处置凌洁,但是那崆峒四鬼逃得无影无踪,我门中处置人物,皆以真凭实据,当初我查得衣师哥死之前一月,凌洁曾来找我衣师哥求助,上那崆峒山,便疑心于她,至于在今日提出并非我所愿,只因井槐师兄今日赶到。”
南塘微叹一口气,“看来想把今日之事闹大的,却是井掌门”,元儿也点头同意。
“我便是要将此事遍示门中弟子,程师弟,你人心善,但不知一念之仁,便会有后患无穷”,井槐道。
“也罢,我于去年和井师兄查到崆峒四鬼下落,原来四人逃到塞外女真部落中,便请井师兄前去追捕,直至两月前方在锦州城守到他等,却不想被他逃脱一人”
“这四鬼确实难缠,我只捉了老四青头鬼吴青剑,杀了老大老二,此时人便在门外”,井槐说完便叫了一声,“带上来”,只见一女子并四个着黑衣的弟子捆着一人獐头鼠目之人上来,却是程勉。
“事到如今,凌洁,你还不从实招来。”
“师父?”,凌洁对着冒桦叫道。
“咱们走”,冒桦叫道。
“说走就走吗?”,伍彩拦在凌洁去路。
“不错,是我杀的怎样,不是我所杀的又怎样,我也是一门之主,偏不听你们问我的罪?”
“凌洁,你太嚣张了”,井槐怒道。
“不错,是我趁衣桐不备,一刀杀的他,西门和东门联合,处处与南门作对,说什么佑国护民,举贤仕能,天下又安定了吗?我是陇西人,想甘陕这么多年,贪官污吏频出,我父母皆死于非命,幸受师父收养,才有今日,南门几十年欲扶持新主、支持义兵,不是被西门扼杀,就是被东门举上来的贤能达士带兵围剿,哼,程师叔,你敢说你所举之人皆是贤达,五年前桂林府五掌门大会上,你已知是我所为,就同意我领南门掌门之职,你这欲擒故纵之计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吧?”
“信口狡辩,杀人在先、蒙蔽玉斗派全派在后,你还有礼了?”,井槐指着凌洁道。
“众位同门,今日我召开五掌门之会,有事可于会上议处,不必坏了同门之情”,司徒恭道。
“司徒师兄,不是我违背祖制,非要如此,然五掌门会上我与程师弟二人是要处置凌洁的,削他南门掌门之位,冒桦师妹意欲如何?你又如何意见”
“我必不同意”,冒桦道。
“你还真是护短”,程老夫人怒道。
“如此二对二,不知总掌门如何计较。”,此时场上情景,五掌门中东、北两掌门赞成处置凌洁,冒桦已是反对,凌洁自己定不会要处置自己的,如此总掌门之意便决定了如何处置凌洁,南塘心想原来如此,之所心井槐非得当着玉斗各门弟子之面揭露此事,却是想逼着总掌门秉公处理,他却不知,按玉斗派覆碗定义之规,总掌门是必须表态的,然而却可能同意也可能反对,若是同意则可扣下凌洁详细审理,若是不同意,则要慢慢查看,任由凌洁天崖海角,这井槐掌领一门,然后今日如此心急,恐怕另有所图。
“此事复杂,以后慢慢查清,必然给门中弟子和伍彩侄媳一个交待”,司徒恭犹豫片刻道。
“那我师徒就不久留了?”,冒桦给凌洁一个颜色,便欲往外走。
“想走?”,程老夫人已和伍彩并立,站到了南门、西门所带来之人之前。
“于落樵,你想动手吗?”,冒桦以手中银杖点地,只见院中地上青石板便裂成数片,南塘此时才知道程老夫人原来叫于落樵。
“既然玉斗派不能决断,但江湖总有正义在,老太婆今天偏要说话了,你走可以,但是凌洁元凶,必须留下。”
此时院中以东门人手为多,但是一枯一荣不在,司徒恭若出手,程松新愈,以井槐之力定不是司徒对手,井槐一示意程松,程松何等精明,一看便知,便微微点了点头。
元儿却瞧在眼里,悄悄对南塘道,“井、程、司徒三掌门是不会出手的,要留住凌洁,程老夫人必然出手”,南塘一看,果然。
“于家妹子多年前就曾表示过,嫁入玉斗派,但非玉斗派中之人,但大同于家却是武林一脉,于家妹子师承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高人,以江湖之道解江湖之题,也未不可”
“井槐,你说得好冠冕堂皇”,冒桦道。
“要不然怎样,师门规矩繁多,如此恶事,戕害同门,你却硬要带走主犯,你师兄处处护短,难道没有正义可言了吗?”,只见井槐威风凛凛道,此时井槐已经丝毫不在言语上顾及司徒恭了。
“打就打,怕了你不成?”
“我是不会出手的,你坏同门之谊,我却不能如此,传出去师门数百年声誉何在,师门出此败类已是丢人现象,难道我等如你一般内讧,被武林同道和天下人耻笑吗,彩儿这些年虽得我传授了些武功,绝非你对手,甚至不是你那好徒儿的对手?你难道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她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