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听闻,便问何事,柏东林连忙开门奔出,远远问道何人喧哗,众人向门望见,只见远远三人在前堂屋顶一点,便飞入内堂之前,司徒众人一惊,东门门下弟子并各门弟子皆聚了过来,团团围了一大圈,饶是人多如此,也是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远处的蝉鸣鸟叫,剩下的便是风声。
程松忙大喜迎出道,“井师兄,别来无恙”
那人笑着一拍程松肩膀道,“小师弟,你受苦了”,程松微微一笑,便如十几岁的少年见了兄长一般。
司徒恭等人也便迎出门来,郑澄越过众人,上前便拜下道,“师父,您老来了”
不错,来的正是北门掌门井槐,众人皆道他卧床多年,今日一见,哪有病容,南塘、知行等弟子也皆在场,只见那井槐高八尺有余,背虽微驼,人却瘦削健朗,黄面短须,后面跟着的一人却是程老夫人和一女子,怪就怪在那个女子,只见他面遮红纱,头发却是半面苍白半边乌黑,从头顶发漩处梳下,异常整齐,不见面目,只看身形,约摸在三十几岁年纪。
“井师兄,五掌门大会何其重要之事,你前次托病缺席也就罢了,此次却是身强体健,看你这样子,再活五十年也没什么问题,你倒给各位一个解释。”,冒桦拄着银拐越出一步道。
“冒桦,若在五十年前,你如此道我,也就罢了,如今你领一门之主二十余年,却如此不尊他人,我便给你一个解释”
“司徒总掌门,你看这是谁”,井槐指着那半白半黑头发的女子道。
“自他进门我已端详有一阵子了,并未认出”,司徒恭说道。
南塘细看众人,都是面有疑色,只凌洁脸有不安之色,程老夫人拄着黑拐一点,对冒桦道恨恨道,“你可认得”。
“弟妹,你糊涂了,我怎会认识”,冒桦脸露不屑,转脸看向凌洁,这一看不大紧,却是脸色大变,原来凌洁已是满脸细汗,她师徒多年,知凌洁颇有城府,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紧张,必有大事,心中忽然想起一事,自己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那怪女慢慢摘下面纱,已是满脸泪水,脸上一道血印殷红,若不是此伤痕,应是位很美的女子,只见对程松她叫了声,“师叔”,程松道,“你是伍彩”。
程老夫人道,“司徒大哥,你还还识得她吧”,见司徒摇头便接着道,“这是衣桐大哥独子济世的遗孀,伍彩吗”,司徒恭指着伍彩道,“她怎会如此?”
“司徒大哥,你武功高强,玉斗派人无出你右,洞察天下武学的功力也无人能及,你可识得她脸上这伤?”,程老夫人道,却见司徒沉吟不语。
“总掌门,你果真不识?”,井槐追问道,只见冒桦道,“你不用逼问掌门师兄了,这是红砂掌,难道你等疑心是我所为,便直说吧”。
“冒师妹,为兄并未疑你,天下练红砂掌之人确实很多,以你之功力,伍彩侄媳妇受此一掌早就命赴黄泉了,但红砂掌有此如此功力之人,恐怕只有你的弟子吧”
司徒恭便道,“本次掌门人大会所议之事中,本就有议查衣桐师弟之死,井师弟,请先入内议完此事再罢”
“总掌门,兄弟得罪,衣桐师弟之死实与伍彩侄媳所受之伤为一人所为,所以必须当着门人之面说个清楚”。
司徒心中颇怒,要知道玉斗派总掌门实权其实并不及四门掌门高,但是师门祖传规矩向来是总掌门一言九鼎,北门井槐当面顶撞与他,此事实属罕见,按照玉斗派规铁戒,不敬掌门是要被逐出玉斗的,但今日之事颇为蹊跷,事关一门掌门之死,若不论个清楚,确实难给玉斗上万弟子一个交待。
张知行、戚南塘二人自九江府一战后关系日好,二人年少相识,又互相称师兄弟,金陵城外一起对敌、九江府外共同作战,又加上年龄相仿,经历相近,相处时日虽短,此时二人已颇熟悉,知行便偷偷拉了南塘道,“我看这女子多为凌洁掌门所为,你见她满头大汗,估计井掌门是掌握了确凿证据才来此地,今日恐怕要出大事”
“师兄所言不差,依井掌门之意,恐怕衣师伯祖也是为凌掌门所害,可是为何要害同门师叔呢,虽然分属西南二门,可大伙同是玉斗派中人”,南塘道。
只见冒桦道,“自我五年前入西门便着手查核,程松师弟在陕甘五年追查也未得线索,能出手致衣师弟之死之人,必是当事高手,我诸弟子中,绝无此高人。”
程松道,“数年之前,我边寻访张小公子下落,边追查衣师哥之死因,发现衣师哥尸身时,确实未见有与高手过招抑或受伤痕迹,但以衣师哥的武功修为,冒师姐门下弟子想置他于死地,想必也不大可能啊,井师兄”,他与衣桐自小一并长大,所知甚深,要知西北尚武之地,却不似江南文秀之乡,在江南市井村夫往往也是心思缜密,西门弟子却以西北汉子为主,衣桐一派掌门若无大魄力,实是难以掌西门十余年。
“程师弟数年之前曾派人告知我,我也曾疑心此事,便疑心可能是相熟之人所为,趁其不备背后施杀手,直到我见到了伍彩侄媳才证实此事,果然如此”,井槐说罢一声长叹道,“凌洁,你还不承认吗,冒师妹,这红纱掌如何解释?”。
“井师伯,你别胡乱讲说,你辈分较我长,但是你我各掌一门,你如此信口胡说,不怕失了长辈身份,难道天下就我师徒会红纱掌吗,即使是我门中人所为,难道就必是我所为吗。”,凌洁倒是伶牙俐齿。
井槐是辽东人氏,性情直爽,虽然今日之事有根有据,却在情急之下分辩不出。南塘也替他一急,按凌洁所说,井槐却无法当面指证衣桐之死是为凌洁所害。
却见那半白半黑头发,脸上带着血印的女子道,“凌洁,你真是嘴确得很,当初你说奉命到平凉府,说是清理门中一孽徒,追到崆峒山时,被崆峒四鬼捉住,我公公独战崆峒四鬼,救你下山,谁知你从头到尾都是作戏,你和崆峒四鬼合谋,骗我公公,我公公助为助你独斗四鬼,待到下山之事,我公公大耗心力,你却趁他不备,突施杀着。可惜你却不知,我娘家就是平凉府的,当日我也回娘家十数日,前几日知我公公要来平凉府,便与我兄长伍昌在山下候我公公到我娘家作客,却左等右等不见他下山,我二人心中起疑,知我公公平时少带弟子外出,也是因为各州府皆有本门小分舵,有事召小分舵之人办理即可。于是我二人便上山来寻,却在山腰栖风亭撞见你出毒手,你这毒妇,见杀人被我二人撞破,便又对我等起了杀人灭口之心,我家传虽然有一些武艺,却哪里是你对手,你一刀杀了兄长,又以毒掌对我,可是你没想到的是,我被你一掌击中脸上却是人不能死,你弃我二人于悬崖之下,可怜我那兄长,就这样死于你手”,南塘见她只说得试试切齿,想是心中恨极,刚刚满脸是泪,此时说来却不落一滴,“如今你害得我半人半鬼也罢,我尚有一口气在,我那冤死的兄长和公公,却无时无刻不等着你去鬼门关报道”。
“侄媳妇,我发现衣师兄尸身是在平凉城外的四十里铺,并未在崆峒山上”,程松问道。
“你也真是老糊涂了,她去崆峒拿人,门中之人皆知,若是在崆峒出事,定有人找她解释,可见她又施毒计,送出尸体,佯装无事,你也是在一个月以后方才寻到,这时却难有人把此事与她搭上关系。”,程老夫人说道。
“弟妹你稍安勿躁,且听程师弟说来”,井槐劝了一句,他二人年轻时脾气相投,倒是比其他掌门熟悉。
“可你娘家人发现你不在,岂不派人来寻”,程松又问道,他深知此中疑点若不在今日各掌门与众门人弟子之前问得清楚,以后定会起风言风语,而且事关玉斗派内是和是分,不得不慎重小心。
“师叔有所不知,当日我兄长是送我回西安府分舵的,我家中道败落,兄长身体不好,只守着薄产度日,只带了两个家中下人,一个丫鬟一个老仆,到了城外见到我公公随从一人来报,后来三人皆在山中被害,我家亲戚邻里只道我嫁了家大势大之人,婆家又在西安府,可能是举家牵往,因而也无人报官,更无人知晓”,伍彩说道。
只见冒桦道,“程师弟,你也不用故弄玄虚了,此事若是真的,你十年之前恐怕已然知晓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
要知程松如何说事,请看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