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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西山

珍宝阁,静心殿,琉璃青瓦,绿毯红墙,殿内陈设奢华,玉雕翡翠随处可见。

殿正中上方挂有一金匾,书有方方正正四个大字四字——夕惕若厉,牌匾下方摆有两重太师椅,中有一松木方桌,另有枫木小椅,榆木圆形茶几依次排开。

欧爵权身着华服,站在静心殿里,时而怔怔出神,时而抬头望着那金匾,叹息不已,与平时的嚣张跋扈截然不同。

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耳边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少爷,你怎么无精打采的?”,尧思从门外踱了进来,笑容满面,调侃道。

欧爵权转过身来,看到尧思,摆了摆手,苦笑一声,道:“这里又没外人,尧兄就不必再和我客气了。”

尧思见欧爵权这般无精打气,双眼无神,呵呵一笑,调笑道:“不知哪家姑娘又让你挂念了?”

欧爵权叹了口气,道:“尧兄,还记得我们半年前相见的时候么?”

尧思从门内探出身子,张望了下,转过身来,望着欧爵权,道:“欧公子说的是,你在渔歌村赈灾那时吧。”

欧爵权走到枫木椅旁,做了下来,苦笑道:“旁人皆以为我是纨绔子弟,可珍宝阁表面如日中天,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鹤中贤勾结魔道,挟持我父,我父整日服用蚀心散,心神皆为其所控,鹤中贤也想对我动手,我只好装作无德无能,整日吃喝玩乐,不管阁中大小事务,尧兄你虽能在此地扮作客卿护我安全,又怎能再牵连你,何况我们不过是约定三月,现在已过半年之期。”

尧思沉吟一会,沉声道:“当初公子你赠送漓江春早图与我,更是散尽千金只为穷苦百姓,我才想你护你周全,如今不知为何鹤中贤竟不在城中,诚然天赐良机,我当返回琼虚宫,禀明我师,好为庐陵城百姓诛杀魔道,公子不如和欧阁主随我一同回太生天山吧。”

欧爵权摆手,长叹一声,道:“家父表面和蔼可亲,平易近人,但私下性格已受蚀心散控制变得暴躁易怒,断然不肯离开珍宝阁,那三样宝物鹤中贤暗中百般阻拦,《漓江春早图》更是鹤中贤眼中的囊中之物,我费尽心思才借舞斗的名义给与百草谷,百草谷悬壶济世,仁心仁术,到时你去百草谷讨取《漓江春早图》,想必不会为难于你。”欧爵权走到殿门前,将门关紧,对尧思行了一礼,面有难色,道:“其实,我还有一事想摆脱尧兄,希望尧兄能答应?”

尧思拱手,经过这半年的相处,他已了解这位少阁主的为人,不啻聪慧过人,而且有一颗赤子之心,时常暗地用自己财物救助百姓,早已将其视作好友,便道:“公子有话,但说无妨,琼虚宫自居正道,只要不违背道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欧爵权见尧思如此说,转身走到松木方桌左侧,探手将桌上的六方套瓶底部的木制椭圆基座向左转了三圈,又向右转乐三圈,而后轻轻转了下瓶身。

“咔擦”一声,牌匾左下方的《松鹤图》陡然凹陷入墙,露出一个长方形暗阁,欧爵权走到暗阁前方,从中摸索片刻,拿出一个账本,本面书有珍宝阁三字,而后拿着账本走到尧思身边。

“尧兄你看。”欧爵权将珍宝阁账本放于左掌轻托,翻开伸向尧思。

尧思接过账本,眉头紧皱,仔细翻看了几页,其中端倪,一览无遗,页页皆书西山寺,心中大惊,问道:“这西山寺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珍宝阁年年大量捐赠金银,还到处将牵了卖身契的家奴送往此地?”

欧爵权收起账本,再度合上暗阁,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庐陵城周边招募的家丁总是被送往西山寺,就连珍宝阁大部分的收入也都全部捐赠给那寺庙,这西山寺听渔歌村的百姓说也不过才建寺十年不到,但却信众遍布各村,想请琼虚宫代为调查。”

尧思道:“今日便御剑返回琼虚宫,后日可达,到时会禀明玉清掌门。”语罢,他低头想了下,又道:“那玉兔盗常来珍宝阁偷取财物,鹤中贤和阁主每每设计捉拿都不成功,是不是你暗中相助?”

欧爵权呵呵一笑,道:“不可言~不可言~”

两人又茶话一会,依依惜别,尧思便离开珍宝阁,前往庐陵城外避嫌,而后御剑往东,前往琼虚宫了,琼虚宫距离庐陵城有千里之遥,就算御剑飞行极快,也要三日左右,欧爵权望着尧思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怔怔出神。

困龙潭。

小青鸾神情倨傲,从潭底飞了上来,周身散发着青色光晕,潭水冲击光晕,光晕如坚实的宝塔一般岿然不动,振翅浮在水中,冷冷的注视着这打扰他休息的人。

当康猪仿佛知道青鸾神鸟的厉害了,就算是小青鸾,也不敢轻视,猪脸上竟露出一丝谄媚的笑容,如田园家狗似的摇摇了猪尾巴,轻哼两声,以示友好,拖着两个,白蹄摆动的频率更快,用着狗刨式,飞速的向潭面冲去。

潭水冰冷刺骨,却比不上青鸾神鸟冷若冰霜的眼神,杜少辛与仙青黛都觉得被盯得内心发毛,但仍强自欢笑,生怕有惹怒这瑶池的神兽,遭受无妄之灾,两双手也愈加的将玉髓握紧,注入灵力,以免潭水再次动荡起来。

十尺!

八尺!

六尺!

距离那困龙潭潭面越来越近!仿佛触手可及!

一声凤啼!

青鸾的身影挡在了众人面前,冰冷的言冷看向那发着金色白色光圈的玉髓,风嘴开合,音波透过潭水传出:老夫吕易,把那个给我,放你们离开,否则就在这水底葬生鱼腹吧。

由于玉髓散射的光圈,水不可进,所以这声音听来也颇为清晰,这青鸾可以口吐人言也就罢了,毕竟是神兽,让人大跌眼镜是声音低沉,浑厚,还有一丝嘶哑,像是从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口中说出一般。

两道光圈在空中对峙着,潭中一青一黄一白,三色辉映,煞是好看,仙青黛和杜少辛对望一眼,仙青黛又看了看冷若冰霜的青鸾,想了想那滔天巨浪,沉吟了一下,嗔道:“就给它吧,破财消灾嘛,到时候去庐陵城找珍宝阁再“偷偷”借一个就是了。”眨了眨眼睛,轻拍了下杜少辛的胳膊“你不说话就当同意了哈。”

仙青黛就要将玉髓扔出去,遽然,杜少辛握紧玉髓,嘴唇一抿,咬了咬牙,脑海中浮现那道百草谷,紫荆树下清丽的身影,自己又素来不怕猛兽,这面前青鸾虽是神兽,却还不如祁山上见过的白虎大,鼓起勇气,目光灼灼的看着青鸾,断然道:“你不是瑶池神兽么?这等行径和强盗又有什么区别,常听凌霄叔叔说瑶池是天下圣地,你这样不是败坏瑶池的名声么?!”

见这相处不久的呆子突然这样胆大,仙青黛连忙上前想要拦住杜少辛,杜少辛纹丝不动,继续瞪着青鸾。

身下的当康猪也浮了上来,撅起硕大的猪嘴摩飒着杜少辛的头。

本以为青鸾会勃然大怒,没想到竟晃了晃脑袋,微微一笑,面上露出一丝狡黠,淡淡道:“不错,我就是流氓,我就是强盗,这里没有什么瑶池青鸾,快快把那个东西给我吧。”

杜少辛呆住了,这青鸾居然和传说中的样子大相径庭,明显就是一个地痞流氓,仙青黛对着当康猪眉头耸动,当康猪会意,猪鼻一供,杜少辛手一松,玉髓向青鸾面前飘去,就像水中无根的萍草。

见玉髓飘来,青鸾面有得意之色,高傲的扬了扬下巴,轻鸣几声,用翅膀接下了玉髓,便欲重新沉回潭底,玉髓一脱离灵力,定水的黄白七尺光晕消散,顿时风起浪涌,潭水再度动荡不已,来自潭底的巨大吸力又出现了。

仙青黛和当康猪争分夺秒的向潭面游去,毕竟那窒息的感觉太让人难受,杜少辛回过神来,恨恨看了一眼青鸾的背影,纵身一跃,竟是向潭底游去。

“呼”仙青黛长出了一个口气,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血色:“百草谷的呆子,我们走吧,渔歌村不远了。”扭头向旁边望去“啊!!人呢!?”惊呼一声。

困龙潭中,一只青鸾和一个少年怒目相对,青鸾睚呲欲裂,凤目一瞪,好似有无形火焰在它双目之中游走,回想当年行走天下,无论正邪两道对他都客气三分,稀世珍宝随手擒来,没想到一个区区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竟这么顽固,怒道:“快放手!再不放手这困龙潭你就再也出不去了!”

“这是云萝给我的!决不能让你拿走!”杜少辛抓住鸟翼,喝道。

“云萝是谁!你娘么!?”青鸾越加焦急,眼睛不停的瞟着潭底。

“是我朋友!”杜少辛运起真气,在潭水的冲击之下愈加难受,直欲作呕,好似五脏六腑都要被这急湍的水流冲裂开来。

“只是朋友,那你那么在乎做什么!再问她要一块便是!”青鸾疾道。

“我…我…我喜欢她!!”杜少辛只觉面前的青鸾越加模糊,脑中嗡嗡作响,那道紫荆树下那道清丽的身影却越加鲜明。“云萝…”他低低的在心里念了一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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