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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百年

清秋宫,落叶潇潇,山色微凉,春日余韵,美如画卷。

宫外建有一广场,台基四周由石质勾栏环绕,柱上雕有龙云图案,顶部立有雄狮,场中青瓦走廊迂回延展,廊柱亭榭交替分布,规整有序,毕竟清修枯燥,平日也常有弟子在次品茗赏景。

丁长老疾步如风,从清秋宫大殿踱步而出,不一时便到快至广场,却脚步一停,再度整理了下衣着,生怕对来客有失礼的地方,一想到将要出现的竟是失踪百年的师兄白听云,便心潮湃拜,不能自已。

亭榭之中,摆有白麻石桌椅,造型古朴,在那椅上正做着一位身着蓝袍中年人,仪态万方,身旁侧立一绿衣少女,容貌清丽。

丁风缓步走上前去,短短的数十丈距离,竟走的异常缓慢,仿佛跨越了岁月的长河,眼中的前人身影,越来越真切,眼眶逐渐湿润,最后踏至那两人身旁,竟是老泪纵横,弯腰重重的一拱手,喊道:“白师兄你回来了!”言语之中饱含真情。

白听云看了丁风一眼,微微一笑,站立起身,走到其身侧,扶他坐下,轻声道:“丁师弟好久不见。”

丁风细细端详了一番白听云,猛然起身,重重的拍了下石桌,沉声道:“师兄你是否不久前施展了金环龙游!怎么气若游丝,体内真气毫无章法,四溢飘散!五脏亦是皆有损伤!快,我带你前往北斗天,请掌门师兄替你医治!”

白听摇了摇头,咳嗽一声,面色一变,对丁风正色道:“师弟你我自从“极魇魔渊”已有百年未见,据传言我早已死在天帝陵,可得柔婉师妹相护,潜隐在烟山百草谷,如今百草谷有难,请你速速御剑前往升玄殿,禀告掌门师兄玉清真人,就说百草谷星火石已被魔道中人觊觎,青苑山,罗生堂等派都将前往百草谷谋夺,望掌门师兄速速救援。”说完此句,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嘴角缓缓流出一丝血迹,立在身侧的少女连忙递上手帕。

丁风眉头一皱,道:“据说那百草谷有奇才相师吕易聚当今正道四大高手之力所布的云龙幻阵,固若精汤,纵然魔教攻打,也定当无归而返,反观师兄你面如金纸,旁边这位也是眼神涣散似身染剧毒,倒是要急忙医治才是,不然恐有后疾。”

白听云摆了摆手,看向丁风,断然道:“那魔教众人不知道为何得到遗族幻真元气之术,已潜入百草谷。我和彩蝶的伤不要紧,总有后疾也抵不上百草谷数百人的性命,而且星火石若是失窃,万仙阵破碎,整片豫州都会因此动荡,还请师弟立即前往觐见玉清真人,请他与三星岛,瑶池,禅宗人士一同前往百草谷,以阻邪魔。”

丁风听闻此言,面色大变,心头一惊,当即应了一声,召身后弟子好生照顾二人后祭出一剑,剑长三尺半,黄光闪烁,乃天外星陨寒铁所铸,名为流星,风声虎啸,御剑而去。

彩蝶扶着白听云,面色苍白,默然半响,道:“师傅,邕陌他….”

不待彩蝶说完,白听云叹息一声,断道:“他没事,现在应当已在庐陵城和季凌师兄在一起,你别担心,倒是你身中金环蛇毒,虽大部分已解,身子依旧虚弱,待会让弟子们找一清净厢房,好好休息才是。”

彩蝶摇了摇头,贝齿轻咬,缓缓道:“师傅,那****施展奇术之后,五脏六腑,周身筋脉都遭重创,需以数名绝世高手的真气为你医治,刚刚那名长老要带你疗伤,为何拒绝?”

白听云吃力的抬起头,饮了一口西升天弟子端上来的香茗,苦笑一声,道:“我本就是垂死之人,强行聚集真气,施展琼虚神术“金环龙游”,现下回光返照之相,若是让各位剑主和玉清师兄替我医治起码要七日之数,百草谷危在旦夕,决不可如此。”

彩蝶看着白听云,叹了口气,又为他斟了一杯香茶,转过头去,星眸微转,望向西方,那是百草谷的方向,眼众有一分凄然还有一分担忧。

渔歌村外,困龙潭中。

青鸾虽早已离去,困龙潭中仍是惊天动地的滔天海浪,碧绿色的潭水急速旋转,二人一猪被急湍水流推来搡去,水波流转之间毫无间隙,接连不断的往口鼻钻去,量是杜少辛打少在祁山中上山能抓虎,下海能擒龙,寻遍稀世草药锻炼出的一身本事,在此刻也难以施展,困龙潭名副其实,就算是青鳞蛟螭,善于水性,恐怕在这困龙潭中也讨不了好。

杜少辛尚且如此被水流折磨的苦不堪言,仙青黛倒是神色轻松,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周身泛起一层淡金光圈抵挡着水汽的侵袭,当康猪在三者之中颇为得意,在水中用白蹄不停滑动,颇为得心应手。(《太平御览》九百十三卷引《神异经》云:“南方有兽,似鹿而豕首有牙,善依人求五谷,名无损之兽,所说形状与此兽近,当即此。”)

潭水如碧如洗,水底深不可见,漆黑如墨,杜少辛只觉胸闷难耐,难控己身,随着潭水不住的下沉,渐渐双目模糊,耳边隆冬作响,强提真气,一股股修炼《混虚阐微》乃成的灵力护在身侧,才觉得好受一些,视力渐渐恢复,向四下看去。

水中淡淡青烟缭绕,石缝之见白气如虹,一条条淡粉色的小鱼也随着水流游动着,长约三寸,前部扁,后部稍圆,背部成弧形,当康猪露出獠牙,张嘴一咬,“咔擦”一声,牙齿竟绷断了一颗,那鱼身上只有细微白印,困龙潭乃神异之地,神兽青鸾栖居在此,没想到一只鱼也是金刚铁骨,当康猪猪嘴一撅,哭着脸奋力向上划去,急湍水流又是将它压了下去。

突然,湖中泛起金光,伴着水汽,散射开来,杜少辛定睛一看,原来是仙青黛用葱指在水中绘出:呆子,游过来,这玉髓竟可抵挡水流,不受其阻。字迹泛绚丽的金色光芒,盈盈夺目。

杜少辛鼓起腮帮,长长的晕了口气,四肢用力,向潭底沉去,由于仙青黛和当康猪在一起,也许因为重量吧,下沉的快些,不一会儿,便会集到了一起。

仙青黛轻盈一笑,伸出玉手拉住杜少辛的胳膊,将玉髓递给他看,本事苍翠如濯的玉髓此刻泛着金光,仙青黛用手在水波之中轻轻滑动,又是一副金色字迹浮动在水中,渐渐散开:我将灵气注入其中,便能受其庇护,呆子,你也试试。

杜少辛见仙青黛容颜清丽,眼有关切之意,心头一暖,会心一笑,点了点头,游到仙青黛身旁,使用登云步踏水,尽力稳住身形,将手伸了过去,搭在金色玉髓上,尝试往其中注入混虚阐微的灵力,淡淡白色光华从指间流出,金芒白光交相呼应。

陡然之间,玉髓光芒大作,水波如同云舒霞卷一般震荡开来,先是白金交回,而后浮翠流丹,青绿,朱红的颜色也流动开来,一层五光十色的光层从玉髓之中发散出来,护住了杜少辛,仙青黛,急湍的水流也猛然静了下来,困龙潭恢复了平静。

光圈之内,水波难进,仙青黛长出了一口气,笑道:“还是我聪明吧。”看向杜少辛,面上现出疑惑,道:“这珍宝阁的玉髓到底是什么来头啊,连瑶池青鸾搅动的巨浪都能定住。”

杜少辛也神色一松,拍了拍胸脯,耸了耸肩,叹道:“我也不知道,但是那个是云萝送我的,我要早点回去,趁着风平浪静,一起向上游吧,不然南烛他们要着急了。”

不知不觉之间,两人竟离的如此之近距离,比肩而立,一拳之隔,往常在百草谷众人之间较为熟稔,也并未觉得有什么,仿佛能闻到仙青黛身上的淡淡幽香,黑色紧身衣浸水之后,紧贴在她身上,更显身姿曼妙,仙姿玉骨,隐约可见,手指尖微微碰触,杜少辛心头似有小路乱撞,面红耳热。

仙青黛见杜少辛面红耳赤,不由生疑,低头一看,俏面也是红了,连忙抓回玉髓,退后几步,运功将周身水汽蒸发干净,杏目瞪着杜少辛,叱道:“原以为你是个呆子,没想到竟是个登徒浪子!”

杜少辛见佳人发怒,连忙摇头,低头歉声道:“不是不是,只是只是,你生的很好看,和云萝繁璃一样漂亮,就像…像仙女一样。”

水波流动,当康猪背拖着两人,四蹄并用上划去,水中震起阵阵涟漪,粉色怪鱼周游左右,当康猪刚刚吃了一个大亏,此刻无精打采的盯着怪鱼游动的轨迹,晃着眼珠。

仙青黛轻哼一声,扭过头去,道:“这玉髓等回到渔歌村再还你,就当你这色狼的代价,哼。”心里却底底念道:不知道,这和哥哥送我的那块有什么区别,只是材质,功用竟是如此相似,实在匪夷所思。

水色由墨绿转为淡绿,想必离潭面不远了,杜少辛托着下巴,坐在当康的背上,怔怔出神,心里想到:唉,不知道百草谷的大家怎么样了,凌霄叔会不会着急,回去之后,肯定要被责骂了。

当康猪看了看仙青黛,又看了看杜少辛(由于杜少辛道歉并奉上灵芝,已然熟悉),猪头哼叫几声,见无人搭理,吞吐起水,“噗噜”“噗噜”吐出一个又一个气泡,乐呵了起来。

水势平稳之后,当康上升之际无力相阻拦,所以速度极快,不一会儿,潭面已然清晰可见。

突然!水下传来阵阵波动,只见一只青鸭,不对!青鱼!不对!众人定睛一看,其羽青白相间,鸿头蛇颈,身如鸳鸯,青鸾神鸟!只是身形比之前那只小上许多,如仙鹤一般!

一声凤鸣响彻潭中!震的潭上白云都散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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