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广场舞台高约一丈,由松木搭建,红梯相连,周边花环锦簇,香气四溢。
七情坊,六欲宫的姬霏与席安怡丝带一飘,率先飞上台去,但见那姬霏红色留仙裙,淡妆相宜,面若桃花,一颦一笑楚楚动人,而那席安怡则是一席淡金襦裙,柳眉杏眼,婀娜多姿,两人皆是绝色美人。
台下少年若被其瞟上一眼,只觉心口砰砰直跳,口干舌燥,就连那上了年纪的老人也是思欲回春,不顾颜面,呐喊助威起来,直惹的围观的女子吹比瞪眼,脸上写满了嫉妒二字。
而待云萝,繁璃上台,或是因为长年生活在百草谷这等世外桃源,身染仙灵之气,云萝眉目如画,双瞳剪水,繁璃容似皎月,气质空灵,比之姬霏,席安怡少一分妩媚,多一分淡雅。
台下亦是叫好不断,单单人气来说,难分伯仲。
“第一场舞,由姬霏,席安怡先。”珍宝阁家仆上台报幕。
可曾见飞瀑流星,紫檀花开?姬霏,席安怡头戴孔雀之羽,腰系银箔花帘,伴奏乃是丝竹琴音暗含微声鼓乐,亦步亦趋,皓腕舒展之间犹如开屏孔雀漫步云霄之间,鼓声愈响,舞姿愈加华美,玉手反转之间腰姿轻盈扭动,魅惑丛生,一曲罢,舞姿已了,宛若百年陈酿,回味无穷。
掌声雷动,花街看台上的人纷纷将手中的鲜花扔了上去,不到片刻,便已成筐。
“纵使今日死了,也心甘情愿了,得见如此舞姿。”
“是啊,料想那七情坊,六欲宫千金方能一进,我也算看过仙舞的人了。”
“…”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欧爵权笑容满面,挑衅的望向百草谷阵营,百草谷人只权当不见。
“第一场舞毕,第二场舞,百草谷,云萝,繁璃。”
没有配乐,亦没有华服穿着在身上,百草谷众人轻轻哼起小调,以掌做拍子。悠雅也在良以寒的搀扶下走上台去用稚嫩的嗓音吟道:“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伴随悠雅吟诗声,云萝繁璃翩然起舞,舞姿清丽淡雅。
君可见朝露栖霞光于叶上?君可见轻舟载荷花于云中?云萝,繁璃脚尖轻点,玉指拈花作舞,长裙随风而动,所跳不过是庐陵城郊情花之舞,或是采叶,或是摘花,或是两相作伴,双手相挽,交叠而对舞。
杜少辛望着那台上起舞的云萝,不由得痴了,那天一同种下紫荆,那天生病夜里被她精心的照顾,那天一起上烟山采药,那天她为自己犯错而在白爷爷面前求情,哭的梨花带雨,一幅幅画面交映重叠。
“喂,喂。”
楚南烛喊了他几声,杜少辛慌忙回过神来。楚南烛摸了摸他的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疑声道:“你怎么了啊?呆住了?身体又不舒服了?”
杜少辛脸一红,摇了摇头,低声道:“这舞我见她们跳的次数多了,只是今日尤其好看。”
楚南烛用手托着下巴,道:“是啊…”
台下此刻却变得寂静了,庐陵城又名花城,周边农夫皆以种花为荣,每家每户皆赏花爱花,但商贸繁荣,渐渐的花草难以养家糊口,改种农物居多,但仍留有不少花地,以作观赏之用,这“花舞”更是人人都会跳的寻常之舞,男女婚配之时必跳之舞。
观舞人群中有头发花白的老头,忆起往事,对着旁边的老妪道:“老伴,你还会跳
么?”
亦有年轻男女,双目含情,对视之间,窃窃私语。
亦有儿童随声附和,吟起诗来。
人们看台上少女清秀靓丽,以诗配舞,虽无丝竹管弦之盛乐,却含自然之道,为其所染,花街之上,看台之上,男女老手皆双手相挽,翩翩起舞,手中鲜花,尽洒台上,一时之间台上已遍布鲜花,放眼望去姹紫千红,不下十筐之数。
欧爵权见状不妙,偷偷挤开人群,带着一众侍卫逃之夭夭。
舞毕。
欧睿运手捻白须,长袖一振,笑看花街众人,走上舞台,朗声道:“看来输赢已见分晓,当是百草谷赢了。”
“啪,啪”
欧睿运击掌,家丁将陈列的三样重宝以及白银万两皆搬上了百草谷的马车之上。
花街众人皆拍手叫好,称赞欧阁主言而有信,百草谷众人欢做一团,迎接从舞台上走下的云萝和繁璃。
“且慢!”云萝白眼一翻,喊道。
欧爵权笑容戛然而止,问道:“怎么了?小姑娘还有何事?”
云萝娇笑一声,道:“某人还欠我一万个响头呢!”
众人恍然大悟,旋即到处寻找欧爵权的身影,只是那城中恶少早已不知逃到哪去了。
在这热闹欢庆的人群之中一双眼睛透过黑纱暗中窥视着那百草谷赢得的三样重宝,旋即隐去身形消失在人群之中。
百草谷众人聚集在云萝,繁璃身旁,一个二个激动不已,问题层出不穷。
“你们怎么想到这招的?”
“厉害啊。”
“…”
距离不远处,对面楼阁上有一个孤独的身影兀自站立着,尧思的神情有些黯然,身上被鞭打的破烂长袍更显他身影的萧条,白光一闪,祭出一柄白色仙剑消失在花街之上。
这是忽然一声。
“阿弥陀佛。”从一旁传来,众人一看,一位身着灰衣,面容清瘦的僧人高念了一声佛号。
季凌霄对那僧人合掌行了一礼,道:“不知道这位师傅有何见教?”
云萝,繁璃,少辛等人依旧为刚刚的胜利沉浸在欢喜之中,涵润,悠雅含着冰糖葫芦比划着一些外人看不懂的动作,又逗得大伙哈哈大笑,良以寒坐在车里数着银锭,笑的直合不拢嘴。
那僧人微微一笑,也对季凌霄行了一礼,微笑道:“如果百草谷各位不嫌弃,待今夜亥时可来“太华楼”观赏“太华星落”,刚刚的舞姿惊为天人,代我向两位施主问号。”语毕,望了眼正在谈笑的杜少辛等人,转身向东方走去。
季凌霄注视着僧人离去,若有所思。
所谓“太华星落”是庐陵银川一年一度的烟花胜景,每至每年的三月二十三日亥时,庐陵城便在距离“太华楼”的“平盛广场”上燃放烟火,分别有彩花火箭,牡丹礼花弹,龙飞凤舞等各色烟火数百种,而“太华楼”为禅宗在庐陵城穷数百僧人之力废建造用以供奉古佛的楼阁,为庐陵第一高楼,每到点燃烟火时分,人们便会汇集在“太华楼”观赏。
听到这个消息,虽每年都会来此观赏烟火,但今年是少辛,南烛,云萝,繁璃四人预备接受百草谷药师身份的一年,加之大挫欧爵权锐气,舞倾全程,自然喜上加喜,众人说说笑笑便一同前往太华楼去了。
良以寒走在队伍前头,眉飞色舞,大摇大摆,唾沫横飞:“今天,凌霄你是没瞧见,那群珍宝阁的奴才,见到我这肌肉,这壮实的身材。”鼓了股自己精悍的肌肉,接着说道:“吓得转眼就说文斗,这倒好,被我们百草谷…”
楚南烛上前捏了下良以寒的粗壮胳膊打断,抢道:“别吹牛啦,以寒叔,还是云萝和繁璃要居首功,你这一身肉啊,中看不中用。”
涵润悠雅跑上前去,抱住良以寒的精壮小腿,摸个不疼,良以寒痒的“咯咯”直笑。
来往的人群都沿街和百草谷的人打招呼,云萝,繁璃皆含笑以对,还有些少年则一路跟随,想多看这两位清丽脱俗的少女两眼。
太华楼处于庐陵城中央,高耸入云,蔚为壮观,楼身镶嵌有文殊菩萨,普贤菩萨的等图案,楼顶中央供奉着金质鎏金佛像。
庐陵城内居民此刻男男女女多结伴上楼,放眼望去大多是年轻情侣,反倒是百草谷一众人男女老手皆有,唯有云萝,繁璃等人适龄。
“咻”忽然一道黑色光影直袭季凌霄身后,季凌霄身形一闪,手画剑决,将信笺收在手中。
季凌霄停下脚步,道:“这烟花我在烟雨楼观赏就好,以寒你替我看好他们。”没有人注意到,季凌霄左手背在身后捏着一阁圆形信笺,向来沉着冷静的他手汗渗渗而出。
涵润走到季凌霄身旁,扯了下凌霄的衣角,稚声道:“凌霄叔叔,难得来一次庐陵城,就一起去吧。”
季凌霄蹲下身姿,摸了摸涵润的头发,笑道:“不了,我还要和欧阁主再商讨下草药售卖的事宜,涵润乖好吗?”
见季凌霄如此说,涵润乖巧的点点头,拉着悠雅妹妹的手边走上楼去,良以寒看了季凌霄一眼,打了个招呼,便赶忙跟了上去,生怕两人走丢,自上次涵润悠雅花田之事,良以寒被从来不发火季凌霄骂的狗血淋头,自然上心起来。
百草谷众人纷纷对季凌霄行礼而后走上楼去了,最后唯有四道人影留在楼下,正是杜少辛,楚南烛,云萝,繁璃。
除了繁璃其余三人将季凌霄簇拥起来,齐声道:“凌霄叔!不许不去!去年你就忙的没时间看这“太华星落”,这次再不看就太可惜了。”说罢,楚南烛走到季凌霄身后,往太华楼方向推搡。
季凌霄身形一动,楚南烛收力不及,跌坐在地,狼狈不堪,杜少辛笑着上千扶起南烛,南烛不停拍着衣上灰尘,四处张望,生怕被人看到这窘迫相,云萝将垂袖中的手帕递给了他,也是捂嘴偷笑起来。
季凌霄正色道:“你们再强行邀我上去,我可就要罚…”话语未尽,也笑了起来,接着说道:“好了好了,快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