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满回到房内,飞步走到床边,丢开枕头,想将青玉拿在掌中测试,但眼前的一幕却令他难以置信,他先前放下的青玉此时竟不翼而飞!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青满愤怒地嘶吼道。
“小满,到底怎么了?”眼见青满的举止癫狂,尾随赶到的行远长老出声询问,想要了解当中的隐情。
他深信,一向胸有城府、心计过人的青满决不会为了一点小事而发狂。
“对了!是那个小子!”
青满恍然大悟,脑中联串出关于云闲的一切,“难怪他年纪小小却有着数十年的功力,难怪青玉被我拿走的时候他还想反抗!原来,他早就知道青玉的效用!他已经在练气了!”
“你在说谁?”行通难以相信自己的双耳,那神乎其神的大宗师境界,居然离自己如此之近,但他居然没有一丝的察觉。
“是一个外门弟子!一定是他来过这里!叔叔,我们快些去追!”
草草地掩盖过去,青满心中万分火急,根本无暇和行远在这闲扯。
叔侄二人飞速赶到马厩,牵出自己的驾下良马,扬鞭急急地沿着山路找寻,借着月光,他们看到一点纤细的影子在山路上奔跑着。
“在那!”青满手指着云闲,夹紧马匹,手中的皮鞭挥足了力气,催着马快速向山下跑来。
听到山间传来利马狂奔的声音,云闲回头眺望,隐约见到一前一后共有两人驱着快马在追赶自己。
“和马比脚力,我必输无疑,要是钻到林子里,我对山下的地形不熟,速度也快不过青满,倒不如,我佯装束手就擒,然后雷霆出手,制伏青满!
只是,对付青满我尚有把握,靠的也是出奇制胜,但另外一人我不知道底细,碰面后怕是会难以应对。”
索性放慢速度,保存下体力,借着内息的调养,让自己恢复到精力充沛的状态,便于应对另一个追击者。
青满远见云闲速度慢了下来,心中大喜,恨不得丢开胯下的快马,一个箭步冲到云闲身前。
手中的皮鞭挥得更紧,连连抽动,在山路上驰骋得噌噌有声,眼见云闲就在当前,青满一马当先,飞奔过贴靠在路边的云闲,调转马头,甩蹬离鞍,如愿地挡住云闲的去路。
行远驾马赶到,枯手拉动缰绳,停步在上山方向,拦住了云闲的退路,和青满二人组成夹攻之势,将云闲困在当中。
“老头?难道是长老那一类人?”
云闲大惊失色,原本一个习武二十年的青满就已经难以对付,现在再加上一名不知道练武多少年的老妖,自己的处境已经步入到九死一生!
“小子,跟我回去吧!”
见到云闲面色阴睛不定,青满抢先发话,要将云闲带走,若是下手慢了一点,当中还不知道会发生何种变故,尤其是,面前还有一个不好对付的老头在那虎视眈眈。
想到这里,青满抢先发难,快步赶到云闲身前,勾起五指,径直往云闲脖颈处抓去,他势大力沉,卷动得躁风四起,云闲连忙架起双手,以巧破开攻势,接着扣住青满右手,甩脚踏在他膝盖之上,想借力使力,揪倒青满,他所使用的,正是洪山拳当中的招式。
青满受力脸色变了一变,赶忙变招,挥起右手,甩出左拳逼开云闲,腰间拧力临空一转,稳稳当当地站回地上,破开了云闲的攻势。
“好小子!居然敢偷拳!”
青满不怒反笑,云闲表现得越为突出,他就越加肯定青玉就是成为大宗师的奥秘所在!否则就算有再怎样惊世的天赋,也无法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一点。
行远目睹着云闲和青满的交锋,手捻银须,心中波澜万千。
他自幼习武,如今五十余年过去,也才堪堪成为七品武者,而青满习武二十年就做到他的程度,功力甚至有压盖他的苗头,已令他嫉羡不已,现如今他却看到有一名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孩,借着那三流的拳法招式就能令青满首招失利,还差点将其反制,虽说有大意的成分,但也决非等闲之辈能做得到。
“好一个小童,算是令老夫开了眼界!枉老夫习武五十年,却比不过你的一点奇遇!”
青满首招失利,心中又惊又喜,但也更加躁动,时间拖得越久,面前的老怪狐疑得越多,索性摆开杀招,再取云闲咽喉,将力道使出十分,要将云闲一举擒杀!
眼见青满来势汹汹,双手间杀气腾腾,云闲只感到恶风扑面,心知生死存亡就决定在这一刻!向后深吸一口寒气,云闲内息大盛,流动速度催使飞快,他刻意放慢自己的动作,佯装成被气势所摄,躲闪不及的模样,暗中,却在指尖悄悄蓄力!
“咔!”
电石火光间,青满强势擒住云闲脖胫,五指齐齐发力,势要掐断云闲气道,毁掉他的生机,云闲痛苦万分,还未来得及挣扎,脖胫一歪,无力地歪下脑袋,浑身散尽了力道,通体软绵,失去了生机。
青满嘴角发笑,将云闲提在半空,眼光闪过面沉似水的行远,暗中拉近云闲,左手抬起,要往云闲怀里摸去。
这时!云闲猛然睁眼,蓄力已久的指尖飞速冲起,一个标指挺进青满的眼窝!
“啊!”
青满一声惨叫,狠手甩开云闲,捂着左眼,痛苦地翻滚在山路上。
云闲吃力摔在地上,浑身骨架像是要散去一般,强忍着周身传来的阵阵剧痛,勉强地支起身形,云闲捂着疼痛难忍的喉咙,警觉地扫过未有动静的行远,将目光落回到青满身上。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你这该死的小杂种……”
青满撕心裂肺地吼叫道,身体微微抽搐,咬着牙关,他撑起身形,恨恨地说道,“小杂种,你今晚别想……”
话未说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扬起,行远纵着快马,飞身擦过青满身旁,狠手一掌落下,落在青满天灵盖之上,五十年修出的功力倾泄而出,咔嚓一声,青满七窍溅血,立时毙命。
调转马头,行远阴恻恻地笑道,“以前我是没得选,现在,可是不一样了!”
嘿嘿冷笑完,抬脸换了种脸色,行远对云闲慈爱地说道,“小娃娃,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可好。”
云闲未有答应,捂着脖胫,提防地看着行远。
从行远刚才狠辣出手的模样可以看出,此人,是一个心狠手辣、极富耐性的老怪!否则他不会把时机挑的如此之好,在青满最为松懈羸弱的瞬间,一掌就将其毙命!
所以这个人是绝对不会让云闲活着离开青松山,他的话,万万不能相信。
见云闲没有答话,行远纵着耐心,慈眉善目地继续说道,“小娃娃,你将青玉给我,我放你下山,如何?”
“原来他也知道了青玉。”云闲明白了行远狠辣出手的原因,更是明白了行远这层糖衣的假象。
他是怕,云闲给他假玉,或是将真玉藏起,所以,他要哄云闲拿出青玉,再行死手。
正如云闲所料,行远早有一番打算。
虽然青满只是匆匆提及了一次青玉,过后也刻意不再重提,但行远却是明白,成为大宗师的关键,不在云闲身上,而是在云闲手中的一块青玉上!
至于青满左眼被云闲刺瞎一事,行远也早有猜测,他习武数十年,与人大小搏杀数百场,自然经验丰富,佯死突袭的招术,屡见不鲜,也只有像青满这般沉不住气的人,才最容易上当。
但他任由云闲动手,却未多加阻止的原因是,青满从一开始便打算藏私,并未有和他分享的打算,骑马在前不说,方才避着他暗探云闲怀口也没能瞒过他,所以行远认定,青满一早便有藏私之心,难保接下来不会对他下杀手。
所以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只是正面角力相斗,年老体衰的行远已经不是青满的对手,所以只能借云闲的双手来除去青满,然后用自己的双手去了结云闲,拿到青玉。
接着,借由这块青玉,窥探大宗师的奥秘,只要成就了大宗师之位,自然能延年益寿,重现生机,因年老无法再有子嗣的阴影也就烟消云散了。
如此这般,还需要一个非亲生的青满何用?
但唯一的弊病是,他从未见过那枚青玉,更不能确信云闲是否会携带在身上。
“小娃娃,我行远长老说话算数,只要你交出青玉,我就留你一条生路!”
行远慈爱地说道,一点也没有方才狠手击毙青满时的凶戾,但他越是这样,云闲越是不寒而栗。
越是能伪装仁慈的人,内心就越是歹毒!
云闲不想坐以待毙,便只能先发制人,抢占先机,伸手往怀中捏住小石头,往山下一丢,大吼道,“给你!”接着用尽全力向青满的马匹冲去。
行远看到云闲从怀中丢飞一道黑影,连忙甩蹬下马,在地上猛踏两步,飞身上前接住,拿在掌心一看,是一块黑底白斑的普通石头,根本不是青玉。
顿时间恼羞成怒,抬头向上一看,云闲已经骑上了快马,顺着山路飞奔直下,行远当机立断,径直向下跑去,跳在山路中央,静等云闲赶到这必经之路上。
“小杂种!老夫就不信,你敢把那么贵重的东西藏在山上!等老夫杀了你,在你身上找到也一样,若是找不到,老夫认了!”
云闲听到行远气急败坏的咆哮声,知道行远已经起了杀心,加紧催动快马,身子低低俯在马背上放手一搏,希望能利用强大的冲击力逼开行远,逃出一条生路。
尘土飞扬,行远立身在山路中央,见到云闲趴在马背之上,任由快马飞奔向前,明白了他的打算,不由地冷笑连连,“小杂种!老夫可是堂堂七品武者,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双脚猛然踏地,离快马尚有一丈距离之时,行远骤然跃起六尺高,浮身在云闲上空,云闲抬眼望去,只见行远面目狰狞,正狠厉落下一脚,劲风已经钻到自己的背上!
“唧!”
行远脚风呼啸间,从远方传来一声利响,犹如飞鸟尖叫一般,行远只觉得一阵恶风席卷而过,身体被强势带走,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被钉在了岩石上!一柄黑色短矛强势地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什么人!”
行远惊恐地颤声道,那股强悍的力量,是他生平仅见,纵然是青松山第一高手,也远远不够资格使出这般神力。
山下,一道黑影飞速跃动着,只见那道黑影一纵数丈,毫不费力地落身到云闲身前,伸手轻易地拉住了那匹飞奔着的快马,停稳妥当后,她才向着云闲莞尔一笑。
云闲瞳孔微缩,惊讶地叫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