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回到自己的园子,从万家灯火走入漆黑的小屋里。他没有唤福婶打水,而是沉默地,慢慢地靠着墙蹲下,捂住了脸。
轻轻的笑声从指缝里流出来,又像是抑制的喘息。
六年前……
正是冬天最冷的日子。夜里的风像是刀客的刀,连绵不绝,能割到骨子里。
灰在练功场打拳,一套长拳,练来练去,拳风呼啸,十四岁的少年,已具高手风范。
刘光田忽然到来,打断他,一路带着来到西厢靠着天井的一间屋子里。灰看着刘光田在一面靠北的墙上拍了两记,这面墙徐徐移动,转了半个圈,可以看见里面有微弱的火光。
走入其中是两人并肩的甬道,地势往下,跟着刘光田走没多久就见到一处宽敞的石穴,洞口未经打磨,地面也不怎么平整。里边光线大亮,中间有一堆火焰熊熊燃烧,暖意流来,在阴森的怪洞里多少有了些人气儿。
义父和十几名堡中长辈就站在里面。也不知哪儿传来女人的惨叫,叫得灰心里发毛。
义父背负着双手,看着灰跟刘光田走入洞内。
“堡主,让灰尝一口汤,怎么说也是天下有名的美人儿。”
枭绝天咧着嘴笑道:“小灰,十四岁已是汉子了,来,今天给你做了江湖成人礼。”
灰不明所以,站在枭绝天面前有些呆木。
刘光田在边上对他解释道:“这女的叫石若寒,可是鼎鼎有名的美人,你瞧瞧!”他说完就抓住石若寒的长发拽了过来。
石若寒仰天躺着,手脚分开被绑在木床上,头发被如此拽拉,迫使她不得不把头抬起来。她脸上都是泪水,可经不住那份冷艳。美是有直接冲击力的,一丝不挂的完美身躯,灰只扫了眼就赶紧撇开头去,心狂跳似乎要蹦出胸腔,吓得他几欲伸手去捂,整个人都开始热了起来,脖子也涨,头发晕。
耳中只有刘光田如同妖魔似的诱惑:“这女的留不得,你完了之后我们就要杀她,这最后的汤水,你要好好珍惜啊!”
他松开长发,石若寒似乎叹了口气,脑袋不受力地碰在木床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义父,刘叔,这个,我不习惯。”灰露出勉强的笑容。
枭绝天走到灰的面前,双手拍在他的肩上,慈祥地笑着,说道:“小灰,脱了衣服,从今往后,你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义父,我不喜欢她……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下次你们教教我,我再做吧?”
枭绝天的手用了用力,似在鼓励,笑得更像个真正的父亲,语态仔细而温和:“你脱了衣服,上去,义父会教你的。不要担心,男人第一次大多做不好,没经验嘛,一回生二回熟,多干几次,就和练武一样,对不对?每个人都有第一次嘛!”
灰,看向石若寒。
那是无法想象的一幅画面。
一个别人的妻子,被脱光了,捆在冰冷的木床上,身上是黏黏的汗水,有好几处淤青,微微地发抖,是寒颤还是脱力了肌肉在颤抖?在他视线里,这已经不是一个女人的身体,而是一位妻子,一位母亲,一个快乐生活的人,一个活生生的人。这个人被迫躺在这里受尽屈辱,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受这份罪?她甚至马上就要死了,而在她死之前,还要当作十四岁少年的成年礼,受最后的侮辱。不知道她多大,或许她可以当灰的姨娘,如果早一点嫁人生子,或许可以当灰的母亲。
灰呆呆地出神,此刻他的心乱了,他知道被人残害后的悲伤心情,失去家人那份难以忍受的痛苦。灵魂深处保留着这份痛苦,他又怎么能去践踏别人的生命与尊严呢?将自己遭受的让别人也同样的遭受一遍?
她会有孩子吗?她的孩子在哪里,是不是在等着母亲回来?
灰,笑容僵住了,他徐徐转头,看着义父,似乎在哀求:“义父,我不想做,我不想和她做。”
枭绝天脸上那慈祥的笑容,眼中父亲般的期望渐渐淡去,“啪”他狠狠地打了灰一个巴掌,打得灰跌倒在地上,嘴角破裂,血挂在嘴边。
“你敢违逆我?知道是谁救了你吗?是我!是谁给你吃给你喝教你武功?是我!”枭绝天脸上的神情忽然变得狰狞狠绝,仿佛一头吃人的野兽!
他站在灰的身前,俯视着灰,魁梧的身子散发出的气势像一座山狠狠压在灰的身上。他的声音在这一刻变得陌生、冷酷、霸道:“脱了衣服,去做完你的成人礼。”
灰被吓坏了,惟有义父的话在耳中回荡:“我教过你的,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做江湖人,只要记住这八个字就够了。”
枭绝天的拳头握紧了,灰练了九年武功,对这一点是非常敏感的,瞬间收入眼中。
灰,慢慢地站起身子,微微笑着,说道:“义父,是小灰错了。还请义父不要发怒,小灰马上就做。”
血在翘起来的唇角上慢慢地流下,一滴滴,落在石若寒的胸上。他轻轻地喘息,明明不想去感受,但这可怜的女人每一次的颤抖,都像针扎在心里,一针一个窟窿,不知道以后该怎么修补。
他弄了很久,久到身边的人都在起哄,都在喊好,他动一下,他们喊一声,像是天下间最可笑的喜剧。
他也在笑,笑得很厉害。
云雨交汇到尽头的时候,石若寒死了,她的两条腿都在抽筋,死后还在木床板子上弹跳着,好久,好久。
灰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福婶门前……
浴桶里倒满了热水,水很烫,普通人根本下不去,但灰挂着笑容,慢慢地坐了进去。
那晚,灰洗了一个时辰。
福婶不停地烧水,不停地往浴桶里倒进去。
她每次进屋子倒水,都很仔细地看过灰的身子,她看不出灰身上有脏东西。
身上不脏,为什么还要继续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