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树下,桃花尽数开来,散发出阵阵幽香如同永不消止翻涌的浪潮。
衣决飘飘,一袭白衫的少年正站在桃花树下,桃花落了他一身,那个身影宛若花林中隐约倒影,可触而不可及。他的五官如同白玉精致雕刻而成,那是一张被神亲手雕刻的脸。少年踏在柔软的桃花瓣上,他来回踱步,口中喃喃念道,“古来少年成志者,无一夜卧于酒缸,日醉于市……”
少年手执经书,背着师傅交代的功课。一字一句,声音稚嫩却宛若天籁。他摇头晃脑,望着天空自然地背出一大段话来。
天空上飞过一只燕子,它就站在屋檐上,似乎和他一样望着天空。
少年不禁望出了神,不禁脱口而出,“翩翩飞燕渡春风,悠然桃花锁异梦。”
突然,身后传来清脆的鼓掌声,“真是好诗!好诗呀!翩翩飞燕渡春风,悠然桃花锁异梦。问问寻都,这‘异梦’究竟为何物?竟能惹得神子慨叹?”
左寻都转过身去,问道,“在深哥哥!你怎的来了?”
从桃花林中缓缓走出来的少年抱怨道,“哎!若不是我父亲这几天一直都把我关在府里念书,我怎会这么着急地出来?寻都,这几天我实在无乐可寻,你可愿与我一同去外面逍遥一番?”
那少年年纪尚轻,只是已经越发显出勃勃英姿,剑眉星目,神采奕奕,更是器宇不凡。他穿着鲜艳的绯色衣衫,却不显得有半分俗气,反倒更相貌堂堂。
左寻都抿紧了嘴唇,仔细思虑了一番便道,“在深哥哥,我才不要和你去那鱼龙混杂的赌局和青楼了,我才十一,正是安心学习圣贤之道的好时候!而且,宁伯伯竟也不管着你,相比之下你真是清闲自在啊。我就算是偶尔去你府里玩玩,先生都要说我荒废学业,为了我的耳朵清静,我还是好好背完我的文章,顺利在他面前过关。你要去便去找别人,我可去不起那些地方。”
宁在深点了点左寻都的脑袋,大声地说,“哈哈!你的样子真好笑!你看看你这心有余悸的样子!真是个胆小鬼,世人万万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少年神子竟是个色厉内荏的胆小鬼!哈哈!怪不得你老师要这么说你!”
左寻都无奈地看着他捧腹大笑,前仰后合,摇了摇头。
没想到宁在深的笑声更是大了起来,他禁不住坐到地上,双手按在地上,笑得忘乎所以。“哈哈哈——你才几岁呀,寻都?小小年纪就会叹气了,看来你果然是左叔叔的儿子!”
“难道我还能是别人的儿子不成?”左寻都有些恼火,冲宁在深叫道,“你不也才比我大上两岁,行过了成人礼(北修国男子的成人礼于12岁举行,女子成人礼则为11岁,女子及?之年为15岁,男子弱冠为20岁,成人礼较他国都尚早)?说吧,宁在深,你今天来究竟是来取笑我,还是来和我说正事的?”
宁在深见左寻都这样好脾气的人真的生了气,便赶紧收敛,“好了好了,寻都莫生气,我来当然是说正事的。你可还记得京城外的那片书市?”
左寻都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书市?在深哥哥,你说的是哪儿的书市?”
宁在深跟他解释,“就是以前我爹、左叔叔还有……经常一同去的书市。我听说那里……”
宁在深滔滔不绝地说了许久,左寻都等着他眉飞色舞地讲完,便丢下一句,“对不住,在安哥哥,我不想去。”
说完,左寻都便重新翻开经书,转身向屋子走去。
宁在深着急地追在他的后头,惊慌失措地问道,“为什么呀?!好弟弟,你便陪我去吧?”
左寻都从书中抬起头来,满腹疑惑地问道,“在深哥哥,你究竟想去哪里做什么,硬是要求着我陪你去?想必一定是什么不被宁伯伯所喜之事,才拉着我当垫背的。一定是书市流进了什么你感兴趣的书籍。我才不愿意去呢!”
“你看看你这似小女儿的娇嗔!没有一点潇洒气魄!”宁在深使劲地揉着左寻都的脸,“我宁二公子怎会是那种人?也不想想我青年才俊,京城少女无一不倾心于我,我只是想拉上你,你这般绝世相貌,正好合适来做我的挡箭牌。”
小女儿的娇嗔?宁在深怕是疯了。左寻都并未再说话,只是告诉宁在深,“我是男的。还有,我的确不想去那个书市,固然我喜爱读书,但你若是去别处,我自当愿意做你的挡箭牌。”
宁在深越发觉得奇怪,便忍不住问,“究竟是为何?你如此不喜欢那个书市吗?那,你若真的不喜欢,我立刻叫我爹把那书市给收拾干净。”
左寻都摇了摇头,黑漆漆的眸子中目光清澈。“你还是不要麻烦宁伯伯的好,他已然如此辛苦了。在深哥哥,我也不是不喜欢那个书市,只是,你忘了吗?三年前,我们曾经一同约定,去父辈们一同去过的书市,你难道不记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