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利出发去香港的时间很快就来了,一大早,秋利带着丫头和田明鑫上了车,后面还跟着三辆车,都是青龙帮里对陈月竹很重要的一些人,媒体记者为了相关报道,有的蹲守在陈公馆外面,有的则蹲守在港口处,从秋利的车离开陈公馆,她的行程便一直有记者的跟踪,虽然讨人厌,但至少可以保证马晖背后势力不会在路上对秋利下手,只有等秋利真正上了船,秋利才能真正安全。
多亏了这帮媒体记者,从进站到验票,再到登船,秋利等人一路都很顺利,没有受到任何刁难。船就要启航了,秋利倚靠在栏杆上,看向对面的一座咖啡馆,秋利知道,陈月竹此刻正坐在里面,看着她登船。田明鑫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此刻也依靠在栏杆上,看着水面发呆,当他得知他先和秋利一起去香港时,他是拒绝的,他还从没离开陈月竹身边超过三个月的,陈月竹好说歹说都说服不了他,最后,陈月竹硬是用帮主的身份命令田明鑫前往香港保护帮主夫人,田明鑫才不得不照做。
船开了,陈月竹收回视线,定了定心神,起身离开咖啡馆,是该开始他接下来的计划了。
当天给秋利默默送行的队伍中,除了陈月竹,还有龚晓华,龚晓华着一身灰色的长袍,头戴一黑色毡帽,自从加入组织,他就喜欢上了这身装扮,虽不如西装洋气,但温润儒雅,更贴合中国人的气质,看着船渐行渐远,龚晓华心里默默说道,“秋利,一路顺风。”
回到陈公馆,他吩咐吴妈叫来张长老,两人在书房密谈了将近两个时辰,不许任何人打扰,张长老出来时脸上一脸凝重,满怀心事的离开陈公馆。
没过几天,陈月竹便召集青龙帮三大长老,以及各个分部的负责人召开了一次内部会议,到场所有人都很纳闷此次开会的内容,除了张长老,自从上次和陈月竹聊了一次,就胸襟这块他自愧不如陈月竹,起初当陈月竹说到要将帮主之位传给他时,他还以小人之心猜测陈月竹是在试探他,想要报复上次联合马晖背后靠山试探他的事,后来,等陈月竹将当今形式做了利弊分析之后,他才发现原来陈月竹说的都是肺腑之言,考虑问题也都是从整个大局出发,从那时起,他心里才开始敬佩起陈月竹。
正当张长老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他,“大家安静下,今天召集大家开会,主要是想宣布一件事,”陈月竹看着下面的一众人,说道,“我决定退出青龙帮帮主之位,下任帮主将由张长老接任。”陈月竹此话一出,便立马激起了众人议论,钟长老问道,“帮主既没犯下大错,身体也无大碍,为何要退让帮主之位?”
“我因私人原因,将青龙帮置于与国民政府作对的境地,此乃大错,只要我一日还是青龙帮帮主,国民政府就一日不会放松对青龙帮的监控。”陈月竹说道。
怪不得近日不管是运输货物,还是纺织厂,还是仓库总是会被莫名其妙的搜查,原来如此,底下人又开始窃窃私语,其中一位陈月竹的忠实拥护者说道,“我们本身做的就是合法生意,他们爱查便查,当初要不是月哥强制让我们转做正当生意,估计我们早就被查了。”
“那是两码事,如果国民政府有意针对青龙帮,不管我们做的是干净生意还是肮脏生意,最终都会被扣上屎盆子。”陈月竹看着底下那帮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难道已经忘了白虎帮被灭的惨状了吗?”
提起白虎帮的惨案,大伙心里还都有些忌惮,陈月竹趁机推出张长老,说道,“但张长老就不一样,他与政府关系交好,如果他成为帮主,青龙帮至少不会出现现在的危机。”
“我们可不想成为政府的走狗,为政府办事。”其中一人愤愤不平道。
“什么叫政府的走狗,什么叫为政府办事?要不是有政府的一些活,你们大家能在这吃香喝辣?”陈月竹的一番反问让底下人收了声,这时,张长老站了起来,说道,“我知道大家在顾虑什么,在此我向大家保证,在与政府合作之前,我会周全考虑,不会让大家至于万劫不复之地。”张长老的一番话并没有起到太大效果,底下人仍有不服者,陈月竹说道,“不服者站起来,说出你不服的理由。”底下人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钟长老碰了碰他身边的亲信,示意他起来做个带头的,亲信见逃不过,便索性站起身,说道,“我不服,张长老除了有和政府的关系之外,其他的无论是才智还是武艺均没有,如何服众?”
“当今之际能解救青龙帮的,便能服众,张长老没有才智?”陈月竹冷笑一声,“哼,张长老要没有才智,他能成为青龙帮三大长老,他能与政府维护好关系?你是当我傻,还是当政府官员傻?”大家伙都不是啥子,既然钟长老的亲信已经发了言,其他那些各怀鬼胎的人便也纷纷发了言,要么是自己亲自上,要么派出自己的亲信,陈月竹一一做了反驳,整个会开下来竟耗费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陈月竹讲的口干舌燥,终于再没有站起来的不服者了,“既然大家现在对张长老继任青龙帮帮主之位没有什么疑问,那以后张长老便是下届新任帮主,以后若有反对者,便以背叛师门之罪处置。”陈月竹看着底下人,继续说道,“现在我郑重的将象征着帮主身份的印章交给张长老。”张长老起身,来到陈月竹面前,陈月竹从旁边弟兄手里拿起装有印章的盒子,打开给张长老和众人过了目,随后递给张长老,说道,“从此以后,你便是青龙帮的帮主,希望你能好好带领青龙帮。”
张长老双手接过盒子,庄严说道,“定不负所托。”
会议结束后,张长老亲自送陈月竹回到陈公馆,车上张长老说道,“今日多谢帮主。”
陈月竹说道,“我只是不想见到青龙帮出现内乱,这样一个强大的青龙帮就毁了。”
“帮主放心,我定当尽我全力守护青龙帮。”张长老说道,“帮主,我其实还有个问题没弄明白。”
“什么问题?”陈月竹问道。
“你心里真的就不介意我曾经与马晖背后靠山一起探你生病的虚实吗?”张长老终于问出了这个潜伏在他心里许久,也是让他担忧了许久的问题。
陈月竹说道,“既然你主动提起了,那你告诉我你当时那么做的理由。”
“当马晖背后靠山告知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半信半疑,后来帮派里传言越来越多,每个人都人心惶惶,长此下去,必然人心涣散,所以我决定还是想去探个虚实,除了安抚弟兄们的情绪,万一你真要有什么事,我这边也能及时出面解决,当然,我也是存了些私心,主要还是奔着帮主之位去的。”张长老坦诚的说道。
陈月竹笑了起来,“你的理由站的住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吧。”
“多谢帮主。”张长老说道。两人正说话间,车子已经来到陈公馆门口,陈月竹说道,“我家到了,你们就送到这吧,另外,以后就不要再管我叫帮主了。”说完,陈月竹便推开车门下了车,朝自家走去。
青龙帮换帮主的大事也很快被马晖背后靠山知晓,马晖背后靠山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无论是将秋利等人送去香港,还是卸去青龙帮帮主身份,陈月竹已经将自己在上海滩的所有牵挂都扯断,成为一个了无牵挂之人,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需要去完成一件大事,想到这,马晖背后靠山背后忽然冒出一阵凉意,前期已经给了陈月竹威慑,原本以为只要他不动陈月竹,陈月竹就会老老实实并且感恩戴德的呆在上海,但没想到他会反过来主动出击,看来他还是大意了,他立马给马晖打电话,吩咐马晖赶紧派些身手利索的人去干掉陈月竹,马晖见靠山语气极其严肃,便立马派出几十个人去到陈公馆,可等他们达到时,整个陈公馆漆黑一片,早已经人去楼空。当马晖将这一消息告知靠山时,靠山变得极其暴躁,对着电话吼道,“封锁全城,必须得将人给我搜出来。”一时间,不论是港口,还是马路上多设立了好些个关卡,每一个来往行人都要接受盘查,而陈月竹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搜查多日一点进展都没有,但马晖靠山仍然坚信陈月竹一定还在上海,因为陈月竹还没找他报复,一日不抓到陈月竹,他一日便不得安宁。
在这点上,靠山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陈月竹自从卸任青龙帮帮主之位后,便带着他的五个亲信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陈公馆,来到一个普通巷子里的一间普通房子里,这间房子是陈月竹在田明鑫刚苏醒那阵买下的,但房屋的主人没变,仍是原有屋主,这件屋子从外面看,与周围建筑没任何差异,但实际上内部则是大有乾坤,陈月竹在买下这栋屋子后,便命亲信对这个屋子的内部进行了大改造,每个房间都有暗间,并且彼此相通,最终是与外面相连。但此刻,陈月竹在龚晓华的住处,上次龚晓华去陈公馆找他,递给了他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的便是他在上海的新住所,陈月竹看完之后便用火柴点火烧毁了。此刻,陈月竹正在整理他这些年来所收集到的关于国民政府各级高层人员的种种罪证,原先做这些只是为了自保,如今是派上用场了,他将这些资料全交给晓华,说道,“这些给你,相信对你有帮助。”龚晓华大致翻阅了下,高兴道,“太好了,月哥,这个对我党很有帮助。”
“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在报纸报出马晖背后靠山出事的第二天,把关于马晖靠山系的罪证全部公布于众。”陈月竹说道。
“月哥,你是要对马晖靠山做什么吗?这样会不会太危险?”龚晓华问道。陈月竹没说话,只是摆弄着手里的枪。秋利说的没错,他不会看着自己的弟兄白白受了欺负,尤其还是因为他的原因,但秋利只说对了一半,先前沉默着是因为上海有太多他所牵挂的人,时机不成熟,如今他所牵挂的人都已经离开,他还需要担心什么。
“我同你一起去。”龚晓华说道。
“不行。”陈月竹拒绝道。
“我在根据地期间有练过打靶子,枪法还不赖,不会给你拖后腿。”龚晓华说道。
“不行。”陈月竹仍是拒绝。不管龚晓华怎么说,陈月竹就是不松口,龚晓华也很无奈,但这并不代表龚晓华会屈服。
终于,陈月竹准备动手了,他带着五个亲信,穿着夜行衣悄无声息的来到府邸前,府邸已是漆黑一片,只有大门处有微弱的暗黄灯光照着,两名士兵守卫者,因为已经凌晨两点,他们已经没有什么精神,站在哨岗上不停的打着哈欠,陈月竹对他身后的亲信一挥手,便有两名亲信悄悄走上前,一人一个干掉了守门者,为了不引起怀疑,亲信们故意将守卫者弄成靠着门墙睡着了的姿势,做完这一切,这两名亲信打开大门,陈月竹和其他3名亲信便进了府邸,陈月竹对靠山府邸的内部构造早已熟悉,府邸总共有5间卧室,陈月竹命他的亲信挨个试探靠山在哪个卧室,陈月竹借用诸葛亮“草船借箭”的方法,利用黑暗中看不清的特点,让亲信们分别将仿照陈月竹本人扎好的人偶放进不同房间,埋伏在卧室里的士兵见有人闯入,便纷纷举起枪对着闯入者一阵扫射,但奇怪的是闯入者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发出声音,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副官命人打开电灯,仔细一看,才发现闯入者竟是一个玩偶,副官发现被骗,忍不住骂了句,一个士兵跑过来报道说,“报告,我在隔壁卧室发现了一个人偶。”没多久,负责看守其他3个房间的士兵也纷纷跑过来做了相同的报道,副官想了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陈月竹此举的用心,然而已经太迟了,因为他已经听见了小妾的尖叫声,副官急忙带着士兵来到靠近里屋的那间卧室,小妾正瑟瑟发抖的瘫坐在床上,因为惊吓脸色惨白,旁边便是靠山的尸体,喉咙清晰的刀痕说明他是被一刀毙命,副官也吓得失了神,这保护靠山不利的罪证可是要被判死刑的,他还没享受够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他哆嗦着对士兵们说道,“你们要是不想死,就赶紧去把陈月竹给找出来。”士兵们也是害怕不已,哆嗦着便去查找陈月竹的下落。
陈月竹等人得手后,很快便集合在一起,向府邸外撤离,但此时府邸的大门已经有十几个士兵在把守,如果硬碰硬直接冲出去,他们并不占优势,陈月竹说道,“看来,他们也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差。”
“月哥,我们来做掩护,你趁机找个机会出去。”其中一个亲信说道。
“不行,大家一起来,必须一起离开。”陈月竹说道。
原先只是在府邸里进行搜查的士兵们开始对院子进行排查,亲信着急的说道,“月哥,你就听我们的吧。”
“不行,”陈月竹坚决的说道,“待会听我指令,我们一起冲出去,安子,赵龙,还有我,我们3个负责解决前面,剩下的负责解决后面,大家齐心协力,出去后我请大家喝酒。”
亲信们受到陈月竹话语的鼓舞,都颇有气势的说道,“好。”
正当他们准备冲出去的时候,院子里的某一角落忽然有了枪声,在这个敏感时期,正在搜索的士兵们纷纷冲着枪声跑过去,原本院子里是装有照明的灯泡的,但此刻已经被打碎了,士兵们只能根据时不时冒出来的枪声进行定位,但又不敢胡乱的开枪,以免伤到自己人,整个院子乱的一团糟,看守大门的十几位士兵正被院子里的动静吸引着,丝毫没有留意到他们已经离死亡不远了,陈月竹听着大门处发出的枪声,以及不断倒下的看门士兵,对亲信们说道,“今晚应该是有贵人相助,此刻正是我们冲出去的绝好时机。”说完便率先起身向大门跑去,亲信们紧跟其后,来到大门口时看门士兵已经全部消灭干净,陈月竹打开大门,便见门口停着一辆车,驾驶人对着陈月竹说道,“月哥,赶紧上车。”陈月竹看见来人,无奈一笑,没说什么便快速上了车,亲信们也都跟随着上了车。
小汽车的发动声惊动了部分搜索士兵,他们这才发现陈月竹已经坐上小汽车离开了府邸,他们自欺欺人的对着小汽车胡乱的开枪,可想而知,收效并不大,副官命令士兵们赶紧去追,但乱成一团的士兵哪有那么快便能整对出发。
龚晓华开着车,看了眼后座,明明只能做三人的后座,此刻竟塞下了五个壮汉,从他们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坐的并不舒服,龚晓华有些好笑的说道,“不好意思,五位壮汉,车子实在容量有限,委屈你们了。”
其中一名亲信说道,“没事,今日多谢少帮主相救。”
坐在副驾的陈月竹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你们能这么轻易的离开?”龚晓华有些得意的说道。原来,当龚晓华得知陈月竹有报复靠山的计划后,便一直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同时,他也专门向中央领导做了请示,请求部分兵力支持,中央考虑到陈月竹对党所做的贡献,再加上此次行动是刺杀国民政府的高层,便同意了龚晓华的请示,于是便有了院子里莫名其妙的枪声,以及射击看守士兵的枪声。
“多谢。”陈月竹说道,“还记得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吗?”
“记得牢牢的,放心。”龚晓华胸有成竹的说道。
南京政府当晚便知晓了靠山遇害的事情,十分震怒,当即下了指示,不论采用什么手段,必须捉拿陈月竹。第二天天刚亮,士兵们便开始在各大港口,火车站,已经马路上设置各种关卡,同时张贴榜文,好奇群众们看完榜文后便开始议论起来,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堂堂青龙帮帮主竟然会去刺杀政府官员,然而,搜城活动才进行了一天,事情便出现了戏剧化的一幕,因为第二天便有一篇名为“揭露真实的马晖靠山”的报道出现在报纸上,报纸上展示了靠山的很多罪证,并且都有根有据,群众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陈月竹是想为民除害才杀了他,一时间,社会主流舆论全都偏向于陈月竹,国民政府为了挽回大众的信赖,不得不将抓捕陈月竹的事情由明里转向暗里进行,同时,国民政府还派出大量特务,去寻找这篇报道的作者,特务们抓了很多人,然而并没有很多收获,他们只知道,报童们一大早准备去报管拿报纸时,发现报纸早已经放在他们的背包里。
时间已过去一个多月,这件事情也慢慢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现在随着战火的扩大,越来越多的人选择离开上海去香港避难,船票也往往是千金难求,尽管如此,每天在港口登记去香港的人却越来越多,原先查票员还会核对下每个人的样貌,但后来发现这么做工作量太大,并且耗时不讨好,有一次他正在核对一个人的长相,那个人因为着急上船,见他慢吞吞的,劈头盖脸便是一顿骂,他还了两句嘴,没想到后面的乘客都骂起他来,嫌他太慢,他有苦只能往自己肚子里咽,时间长了,上头领导也没再提抓陈月竹的事,所幸他也就没那么仔细了,只要有票,并且票上信息是对的,那就够了,管他是不是陈月竹。
陈月竹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六张船票,他和亲信们人手一张,为了不被起疑,他安排两人同行,一来人数不多,不会引起怀疑,二来路上要有什么,也可以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他将自己出发的时间安排在最后,考虑到万一亲信们中途出了什么变故,被遣返回上海,他还能在上海照应他们,如今四位亲信已经顺利出发了,该到他了。昨天晚上,龚晓华见了他一面便匆匆离去,倒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而是龚晓华受不了离别,他想起龚晓华离去时有些发红的眼眶,心里不免也有些波澜。
为了安全起见,陈月竹还是做了些妆容上的改变,戴着金丝眼镜,贴了个假胡子,着一身灰色长大褂,典型的读书人打扮,陈月竹将船票递给查票人,查票人接过票,先是看了眼陈月竹,随后在核对船票信息,接着又看了眼陈月竹,问道,“你这票怎么来的?”
陈月竹用上海方言夹杂着普通话说道,“托一个朋友买的。”
“那你这个朋友还是蛮厉害的,还能给你弄到坐票。”查票人说道,“走吧。”陈月竹松了一口气,接过票,便在拥挤的人群里上了船。
秋利虽然人在香港,但却在时时刻刻关注着上海的动态,当她从报纸上得知陈月竹杀了靠山,正在被全程抓捕时,愁得每夜每夜睡不好觉,如今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上海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不知道陈月竹有没有顺利逃出来。
今日秋利出去验收了下戏院的场地,回来的路上又陷入到担忧陈月竹的思绪里,快到门口时,忽然车子停下了,原来是一个人拦住了车子,看那人的装扮还挺斯文的,金丝眼睛,小胡须,灰色大长褂,司机拼命按喇叭想让那人离开,但那人不旦不离开,反倒变本加厉的坐在车头上,司机无奈,只好下车同他理论,还没说上几句,两人便动起手来,司机明显不是那人的对手,没几招便被那人制住了手脚,秋利见此情形,只好下车,来到两人面前,盯着来人看了一会儿,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丫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忙叫道,“夫人,你去哪?”来人急忙松了司机,快走几步追上了秋利,秋利眼睛已经红了,她哽咽着声音说道,“你要去做危险的事,我不拦你,可既然你没事,为什么不发个电报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有多担心你。”陈月竹一把抱住秋利,轻声安慰道,“是我的错,别哭了,好吗?”秋利这些天担忧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释放,眼泪更加收不住了,陈月竹也不说话。任由秋利发泄她的情绪,等秋利缓过来,看着瘦了许多的陈月竹,心疼道,“你饿不饿?”陈月竹点头道,“是有好些天没吃了,船上那东西简直吃不下。”“活该你饿,谁让你那么挑?”秋利嘴上虽是如此说,但手上却牵着陈月竹的手,快速走进屋子,吩咐吴妈赶紧做饭,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一包饼干,递给陈月竹说道,“你先用这个充充饥,饭很快就能吃上了。”陈月竹依照秋利所说的,乖乖的吃完饼干,便去洗了个澡,秋利将他的衣服放在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秋利不自觉的笑了起来,“真好,你终于回来了。”
等陈月竹裸着上身,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正看见秋利对着他的衣服发笑,他走上前,一把将秋利推到在床上,坏笑着说道,“是不是想我了?”
“没有。”秋利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道。
“那你刚才对着我的衣服偷笑?”陈月竹问道。
“我是看衣服洗的干不干净。”秋利想了好半天,才想出来这么个理由,当然她也知道陈月竹不会相信。
“那个,饭应该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吧。”看着陈月竹逐渐靠近的脸,秋利不敢与之直视,斜看着别处说道。
见秋利这样,陈月竹也没有强迫秋利,他起身开始穿衣服,秋利则坐起身,整理刚刚被弄乱的衣服和头发,等陈月竹穿戴完毕,他牵着秋利的手来到餐厅,到了这时,吴妈和丫头才认出原来是陈月竹回来了,丫头佩服道,“夫人,你眼神真好,帮主伪装成那样,你都能看出来,厉害。”
“你知道我是怎么认出你的吗?”秋利看着陈月竹问道,见陈月竹摇摇头,秋利继续说道,“你右手的小拇指与无名指的长度相差一个半关节,而你左手的小拇指与无名指的长度只相差一个关节。”
“夫人你观察的这么细致。”丫头佩服道。
“那也是我的一个独特之处。”陈月竹笑道。
吃完饭,陈月竹便让秋利陪他上去休息,来到香港,陈月竹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他拥着秋利,说道,“你不是要给我说说你在香港都是怎么过的吗?”
“你这么累,还有心情听这些?”秋利问道。
“说吧。”陈月竹坚持道。秋利便把她在香港的生活全都告诉了陈月竹,闻着秋利身上熟悉的味道,耳旁是秋利的软声细语,世上最开心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