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竹借助以前在香港建立的人脉关系,以及已有的资本,很快便在香港成立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跟着陈月竹一块过去的青龙帮的弟兄们便在这家贸易公司工作,由于陈月竹长袖善舞,黑白通吃,贸易公司越做越大,戏院在秋利的带领下也逐渐打开了香港市场,受到热捧,但秋利为了保证质量,严格控制戏院的出演次数,往往戏院演出的门票一票难求,很多上流人士均以赠送戏院门票为彰显自己的社会地位。
1949年,随着国共两党2年多的内战,共产党解放了中国大半个土地,国民党见大势已去,忙着找退路,共党则一方面稳定已解放地区,一方面加紧收复其他地区,广大人民因为终于战争结束而变得充满希望起来。陈月竹和秋利两人坐在自家后花园里,此时的两人已经都不再年轻,曾经乌黑的头发已经有些许变成了白发,他们育有一儿一女,大儿子像父亲,少年老成,如今正在英国求学,小女儿像母亲,喜爱艺术,去了法国进行艺术的深造,陈月竹感叹道,“终于没有战争了。”
“是啊,人们终于可以过上安生的日子了、”秋利附和道。
“最近孩子们有什么消息吗?”陈月竹问道。
“昨天都有打电话回来,但最近要期末考了,都在准备自己的学业,也就没怎么多聊。”秋利感叹道“孩子们都大了,都有自己的生活了。”两人晒着太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天,直到太阳消失在水平线上。
在***宣布新中国成立后,内地的建设便风风火火的进行着,陈月竹时时刻刻都关注着上海的新闻动态,但一直没有他想听到的那则新闻。转眼到了1950年,刚开春,陈月竹家里便来了一位客人,只不过这位客人是他们的老熟人,龚晓华,由于龚晓华在无论是抗日战争,还是解放战争中的突出贡献,现在已经是中央里一位非常重要的政治人物。
“香港果然比北京暖和,”龚晓华放下手上厚厚的大衣,说道。
“你可以常来,我们这随时欢迎你。”秋利说道。
“你也有了不少白头发。”陈月竹说道,“新中国成立没多久,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吧?”
“我都习惯了,”龚晓华笑道,“我这次过来,也是有事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陈月竹问道。
“我今日是代表共产党来邀请月哥回趟上海,去解决青龙帮的事情。”龚晓华说道。
陈月竹一直在关注着青龙帮的动态,但一直没有消息,他心里一直在打鼓,听到龚晓华这么说,他的担忧更甚了,“青龙帮怎么了?”
“我记着月哥的嘱托,也知道我自己的身份,当中央要解散青龙帮时,我便主动请命,要求完成这项事宜,但当我去找张长老说这事时,张长老就是一根筋,说什么也不肯解散青龙帮,说他当初对你发过誓,只要有他在一日,他便要护住青龙帮,我实在劝不动他了,便想着请月哥亲自出面,劝劝张长老。”龚晓华说道。
听龚晓华这么一说,陈月竹心里很是感动,他果然没看错人,“好,我跟你回上海。”
“另外,秋利,当总理得知我要来香港请月哥回上海的时候,专门吩咐过我,让我也请你回去,说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表演大家,我党是非常欢迎各界优秀人士回归祖国怀抱。”龚晓华说道。
秋利想了想,说道,“这次我可以和月哥一起回去,我也想回去看看,毕竟在上海生活了那么久,但最终要不要在上海留下来,我听月哥的。”
“好。”龚晓华答应道。
当陈月竹和秋利乘坐轮船抵达上海后,总理亲自做了接见,总理先是感激陈月竹在战争时期给与的帮助,同时也表达了想挽留陈月竹和秋利重回上海的想法,陈月竹则表示道,重回上海定居,他还需再考虑考虑,但有一件事想请求总理,希望总理能够免责于青龙帮。总理很爽快的答应道,我党是一个民主的党派,是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党派,只要能顺利解散青龙帮,我党是绝不会问责于青龙帮。有了总理这句话,陈月竹心里的石头终于是落下了。
告别总理后,陈月竹和秋利兵分了两路,本来龚晓华想陪着陈月竹,但被陈月竹拒绝了,陈月竹直接去了青龙帮找张长老,当张长老等一帮兄弟见到陈月竹时满脸惊喜,他们没想到还能再见到陈月竹,陈月竹走上前,对着张长老说道,“张长老,辛苦了。”简单的三个字,在张长老听来,却包含着很多情绪,他想起每每自己快要支持不住的时候,他对陈月竹所说过的话,也正是那句简单的话,支撑着他走到现在。他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的露出笑脸,说道,“应该的。”
“以后,你可以休息了。”陈月竹说道。
“什么意思?”张长老不太明白的问道。
“将青龙帮就地解散吧。”陈月竹说道。
“你是怕惹祸上身?”张长老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是担心弟兄们的安危。”陈月竹说道,“现在解散青龙帮,弟兄们还能平平安安的回去,组建家庭,娶妻生子,将来还能享受天伦之乐,但如果一直拖着不解散,一个党派能有多少耐心陪你玩,最后很有可能就是用武力解决,你愿意见到这样的场面吗?”
“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但青龙帮上百年历史,说解散就解散?”张长老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青龙帮成立的初衷,是为了帮助政府完成粮运工作,现如今,新政府已经不需要这样的帮派来替他们做事了,那与我们的初衷也是背道而驰,因此,何必生此执念?”陈月竹说道。张长老久久没有说话。没过多久,张长老便召开了青龙帮最后一次内部会议,会议内容只有一条,宣布解散青龙帮,有的弟兄很高兴,有的弟兄则不理解,但不管是什么样的反应,最终只能接受,从此,青龙帮退出了历史舞台。
龚晓华陪同秋利来到了冯家大院,总体布局一点没变,但门上的油漆是新刷的,红红的油漆让人看了觉得很有希望,秋利本想推门进入,但又担心换了主人,便停住脚步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院子里便传来脚步声,门一开,两人都愣住了,“秋利。”赵欢惊喜的说道,“快进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到的上海。”秋利边走进院子边说道,“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
“你就别夸我了,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怎么可能一点没变?”赵欢见秋利后面还跟着一人,看了看,惊奇道,“你不是龚晓华么?”
“是我,好久不见。”龚晓华笑道。
“秋利,你一人回来的吗?”赵欢问道。
“月哥也回来了,只不过他有其他事情。”秋利说道。三人来到原先的训练场地,发现多了好些十一二岁的男娃,赵欢笑着解释道,“我和四儿年纪大了,也唱不动了,不想自己的一身武艺就这么没了继承人,便成立了一个戏班子,招些穷苦人家的孩子来唱戏。”
秋利点点头,站在一旁,看着孩子们排练,看了一会儿,便走向站在中间的一个个子瘦小的孩子面前,说道,“你刚才那个动作错了,应该是这样。”秋利亲自给他比划了下动作,孩子领域力很强,很快便明白了秋利的要意,他仰着脸,看着眼前这位年过半百面色清冷的妇人,好奇的问道,“你也是唱戏的吗?”
“对,我也是。”秋利说完便离开了排练场,赵欢带着秋利和龚晓华进了堂屋,给他们每人端了一杯茶,赵欢坐在秋利对面,感叹道,“秋利,有时候我会回想我这大半辈子都做过什么,想了很久,忽然发现我其实是个很受老天爷眷顾的人,因为老天让我认识了你,我的丈夫是你的学徒,我们现在住的屋子是你师父的,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会是怎么样,但我敢肯定的是,肯定没有现在过得好。,”
秋利笑了笑,说道,“我也很受老天照顾,因为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有你陪着我。”两人相视一笑,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很简单,相互陪伴就够了。
四儿一直在忙着给戏班子谈生意,直到秋利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回来,临走前,赵欢问道,“以后还会经常回来吗?”
“不知道,”秋利看了眼屋子,说道,“师娘曾对我说过,她和师父膝下无子,等他们百年之后,这栋屋子便会转到我的名下,赵欢,我现在以这栋屋子主人的身份,将这栋屋子就送给你和四儿。”
赵欢不敢相信的看着秋利,说道,“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栋屋子对我来说有很多回忆在里面,我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秋利说道。赵欢不知道该说什么,秋利笑道,“再见了,赵欢。”说完便坐车离去。
龚晓华把秋利送到陈公馆时,陈月竹早已经在那等候,三人共进晚餐后,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闲聊天。龚晓华问道,“月哥,今天总理说的话,你怎么考虑?”
“我暂时不会回上海。”陈月竹说道,“青龙帮虽然要宣布解散,但不排除部分弟兄想要重新振作,如果我在上海,他们定会来找我,打着我的名号去做一些事情,我可不想到了不惑之年还得进大牢。”
龚晓华本想解释什么,但见陈月竹一副不想听的表情,便知他心意已定,便闭上了嘴,不再提此事。
第二天,陈月竹向总理表达他的想法后,便带着秋利离开了上海,回到陈公馆香港,从此便长期在香港定居了下来。
一天,秋利忽然跟陈月竹说道,“月哥,我今天看着戏班子排练时,忽然有个想法,我演了大半辈子别人的生活,忽然也想重现下我们自己的生活,仔细回想一下,我们的生活也还是蛮精彩的。”这个建议得到了陈月竹的认同,但两人在写剧本时却经常意见不合,比如到底是谁先对谁动的心,秋利认为是陈月竹先动的心,陈月竹则认为是两人同时动的心,比如秋利和梅金阳的感情,陈月竹认为这一段就不要写进入,但秋利认为一定要还原事情的真实性,两人会因为这些闹上一点矛盾,但最终都是陈月竹屈服,屈服的理由就是“大丈夫何必和一个女人计较”。当剧本完成后,秋利和陈月竹便开始彩排起来,陈月竹因为是资深戏迷,很多都懂,再加上秋利的指点,很快就唱的有模有样。涉及到第三个角色时候,秋利便让余家班的成员们来扮演,经过一个月的排练,这出戏很快就成型了,成员们问这出戏叫什么名字,秋利想了一会儿,说道,“就叫戏说秋月,月哥,可好?”
“好就叫戏说秋月。”
此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