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李瑞彬帮吴正然完成他指定的事情之后,李瑞彬开始频繁的找吴正然,刚开始只是电话试探。
“吴市长,您的电话。”李海说道。
“谁打来的?”吴正然问道。
“李瑞彬。”李海说道。
吴正然想了一会儿,说道,“接进来。”
吴正然接了电话,刚“喂”了一声,李瑞彬便说起来,“吴市长,我已经完成我该完成的部分,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地给我?”
“现在这事的风头正紧,等过段时间,这件事情淡下去了,就给你。”吴正然说道。
“吴市长不会是想赖账吧?”李瑞彬说道。
“你这是什么话,我好歹一个堂堂上海市副市长,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吴正然生气道。
“吴市长别生气,我只是着急,口不择言了,”李瑞彬说道,“我是相信吴市长的,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
吴正然“啪”的一声,将听筒重重的扣在机盒上,“什么东西。”吴正然说道,“小李,以后只要是李瑞彬打电话过来,一律说我不在。”
“好,知道了。”李海说道。
李瑞彬随后又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吴正然,都被李海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李瑞彬原本只是着急得到这块土地,对吴正然还是有基本的信任感,但经这么一弄,李瑞彬开始怀疑起来,“你不接我电话,我就不能直接去市政府找你吗?”李瑞彬冷笑道。
李瑞彬来到市政府,见到李海,问道,“吴市长在里面吧?”不等李海回答,便直接闯入吴正然办公室。吴正然正在通电话,他不满的看了眼闯进来的李瑞彬,快速的结束了电话,生气道,“这里是市政府办公楼,不是你家,你有没有点规矩?”
“规矩我想给便有,不想给便没有。”李瑞彬说道。
“你来找我是为了那块地的事?”吴正然说道。
“是的,我见吴市长一直不接我电话。我以为你忘了,便过来提醒提醒。”李瑞彬说道,“吴市长打算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呢?我那帮兄弟们可都等着答案。”
“都说了等这件事情淡下去了自然会给你,急什么。”吴正然说道。
“我希望吴市长能给我一个具体点的时间,不然我可不敢保证,哪天兄弟们急了,会说些不该说的话。”李瑞彬说道。
“果真是流氓。”吴正然心里骂道,他想了会儿,说道,“你想要地可以,那你得先把钱准备好,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地。”
“钱的事吴市长就不用担心了,”李瑞彬说道,“只需要准备好地契就行。”
自白虎帮帮忙镇压学生运动之后,李瑞彬便利用他的各路关系去找合作伙伴,他知道按照他目前的条件,白虎帮独吞西区码头还是很有困难,毕竟没有太多资本,终于在一个朋友的帮助下,他找到了祝氏企业的掌门人祝麒。
在中间人的协调下,祝麒和李瑞彬在一家茶楼见了面,但祝麒见了李瑞彬,第一反应是拒绝与他合作,因为他身上的流氓做派他实在不屑。
“祝公子,尝尝这茶,这可是正宗的碧螺春。”李瑞彬拿起茶壶,准备给祝麒倒一杯。
祝麒则将茶杯反扣在桌面上,说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喝茶。”
李瑞彬无所谓的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茶,说道,“祝公子是习惯喝洋人的咖啡。”
祝麒不愿再多花时间与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还是谈谈那个项目。”
李瑞彬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我现在能以低价拿到西区码头那块地,但我目前资金有限,不够支付西区码头的全部费用,所以,想和祝公子合作,一起成为西区码头的主人。”
“总共需要多少?”祝麒问道。
“这个数。”李瑞彬用手比划道,“我现在只有三成的钱,剩下的七成就要看祝公子的了。”
“我现在没有这么多钱,李先生还是请别人吧。”祝麒说完便想走,但被李瑞彬叫住,“祝公子,肯定不知道这块地背后的意义吧?”
“什么意思?”祝麒问道。
“难道祝公子就没有好奇过,为什么我能以这么便宜的价格获得这块地吗?”李瑞彬反问道,见祝麒不说话,李瑞彬继续道,“土地的买卖是需要经过政府同意的,西区码头原先就是政府的地,如今被我以低价买入,这其中的关系祝公子难道不明白?”
祝麒想了一会儿,说道,“你和政府有合作?”
李瑞彬喝了口水,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说道,“是有合作,但至于是什么合作,祝公子就不用管了。”
祝麒确实藏有私心,他想通过这个项目与政府搭上关系,但又不想把全部的钱财都投入进去,最主要的是他不愿与李瑞彬为伍,他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与你合作,但九成的费用太高,我拿不出来。”
“祝公子能拿出多少?”李瑞彬问道。
“五成。”祝麒说道。
“祝公子在说笑吧,祝家在上海滩好歹是名门望族,家里世代也都是做生意的,这点钱会拿不出来?”李瑞彬反问道。
“祝家还有其他的厂子,厂子的运营都需要成本,现在只有这么多,李先生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找其他人。”祝麒说道。
“别别别,”李瑞彬忙说道,他认识的生意人不多,祝麒算是唯一一个有钱的主,如今能出到这个价钱,虽然离他的期望值有些出入,但还是很可观的,“祝公子已经拿出了诚意,我还是很想和祝公子合作的,但现在还差两成的钱,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找你的亲朋好友或者生意上的友人支助支助?”
“这不可能,我祝家好歹是上海滩的大户人家,都是别人找我们借钱的理,还从没有找别人借钱的时候。”祝麒想都没想,直接拒绝道,祝麒有他的理由,要不是冲着与政府有合作关系,他才不会与李瑞彬合作,如果让他找亲朋好友借钱,那就意味着要将他与李瑞彬合作的事情公布于众么,那样会被他身边的人瞧不起。
见祝麒很是坚决,李瑞彬说道,“那剩下的四成我来想办法,有消息了我会尽快告诉你。”
“静候佳音。”祝麒说道。
李瑞彬四处筹钱,但他身边没有有钱人,寻觅了一段时间无果,看着土地却拿不到手,李瑞彬很是焦虑,没辙,他只好厚着脸皮再次来到市政府大楼吴正然办公室。
“钱筹齐了?”吴正然问道。
“还差点,现在只够六成的钱。”李瑞彬看着吴正然,有些讨好意味的说道,“吴市长,能不能先把地给我,等我在那块地上建了仓库赚了钱,再把剩下的四成给你,怎么样?”
吴正然笑道,“瑞彬啊,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你见过哪个卖馒头的先给你馒头吃,再收你钱的?”
“馒头是馒头,地是地。”李瑞彬说道。
“道理是一样的,如果没钱,你就别想拿到这块地。”吴正然说道。
“你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李瑞彬说道,“如果你一天不答应,我就天天来你这办公室,大不了,我把我们的勾当公布于众,我无所谓,要什么没什么,可是吴市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你威胁我?”吴正然冷声说道。
“不敢,我只是说出可能发生的结果。”李瑞彬说道,“我也就不打扰吴市长办公了,记得尽快把土地给我。不然,我也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李瑞彬走后,吴正然气的用双手捶着桌子。
“月哥,西区码头有了新进展,李瑞彬找到祝氏企业合作,但两家现在资金仍有些紧张,拿不出土地的全额费用,李瑞彬去吴正然办公室闹了一次,想先拿地,后续再补差价。”田明鑫汇报着他最新收集到的情报。
“祝麒?”陈月竹笑道,“有意思,他们俩怎么搭在一起呢?”
“据说是李瑞彬的一位朋友搭的线。”田明鑫说道。
“现在他们的出资比例多少?”陈月竹问道。
“李瑞彬占一成,祝麒占五成,还差四成。”田明鑫说道。
陈月竹食指敲打着沙发扶手,对田明鑫说道,“你去把肖正明叫来。”肖正明本就是个洒脱的人,再加上在欧洲呆了几年,性格更加不受拘束,他来到陈公馆,见到陈月竹,说道,“月哥,你找我?”
“坐。”肖正明随意的在一张沙发上坐下,陈月竹从书桌起身,来到肖正明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正明,这次让你过来,主要是想和你说说西区码头的事。”
“西区码头?这块地不是属于政府的么?”肖正明说道。
“马上就不是了。”陈月竹说道,“政府已经和白虎帮达成了协议,只要白虎帮能凑够钱,这块地就能卖给他。”
肖正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这块地不能让白虎帮拿走,白虎帮近几年人数规模在不断扩大,并且时不时挑衅我们青龙帮,抢我们的生意,如果这次真让他们得逞,他们尾巴岂不是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并且一旦让他们在西区码头建了仓库,岂不是对我们东区码头的仓库直接造成影响?”
“你话说的没错,但实际情况是这块地肯定会有白虎帮的份,具体什么原因你不用管,现在能做的,便是让我们参与进去,同时削弱白虎帮在这块地的发言权。”陈月竹说道。
“月哥,你是已经有想法了么?”肖正明问道。
“他们现在差钱,我们可以贷款的形式渗入进去,你是专门做这方面的,我想你设计一个项目方案出来,到时由你来作为出资方,去与他们谈判。”陈月竹说道,“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对这个仓库,我有绝对的发言权。”
肖正明想了一会儿,说道,“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越快越好。”陈月竹叮嘱道。
龚晓华在秋利家休养了几天,便回了学校,从同学那了解到上次被打的人中仍有不少躺在医院里,其中包含他的好朋友兼这场学生运动的发动人之一,张军,他上午上完课便跑到医院去看望那帮受伤的同学。
龚晓华来到医院时,张军正躺在床上,胳膊上还绑着绷带,张军坐了起来,正打算从保温瓶里倒水喝,龚晓华忙走上前,替张军倒好水,递给张军。张军看见是龚晓华,高兴的站了起来,说道,“晓华,你终于出现了?这几天跑哪去了?”
“去了一个朋友家。”龚晓华说道。
张军打量着龚晓华,笑道,“你小子恢复的不错嘛!”
“比你好。”龚晓华敲了下张军胳膊上的绷带,笑道。
趁张军喝水的间隙,龚晓华打量张军的病房,这是一间两人病房,张军占用一张床位,另一张床位空的,整个房间很干净,应该是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住这样的病房所需要的花费肯定不便宜,但张军的家庭条件一般,他根本支付不起这样的病房,见龚晓华很疑惑,张军说道,“这间病房不用我出钱,都是青龙帮帮出的,不仅是我这间病房,还有其他同学的医药费,都是青龙帮出。”
龚晓华心想道,“看来我是真的错怪月哥了。”
见龚晓华没说话,张军自顾自的说道,“我们这次伤亡挺严重的,所以很感谢青龙帮,不仅仅帮我们出钱,还让医院组建专门的医生和护士来照顾我们。”
“其他同学们怎么样?”龚晓华问道。
“伤势轻点的已经回学校了,像我这样重伤的,还在医院养着。”张军说道。
“张军,你后悔吗?”龚晓华说道。
“为什么要后悔?”张军反问道,“我为了我的信念,为了我的信仰,为什么要后悔?”
“信念?信仰?这个时代有这些吗?”龚晓华苦笑道。
张军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对龚晓华说道,“晓华,我其实一直想引荐个人给你认识,我相信等你和他聊完之后,你会和我一样,对国家充满希望,对未来充满希望。”
“谁?”龚晓华问道。
“教导主任周老师。”张军说道。
第二天,龚晓华果真去学校找周老师,他敲了敲周老师的办公室门,周老师应了声,“进来。”龚晓华推门而进,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周老师。”
周老师是一个很典型的儒生打扮,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子,带着一副圆形金丝边眼睛,他笑着对龚晓华说道,“张军已经简单跟我说了下你的情况,说你有很多困惑?”
“是的,周老师,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日本人已经打到咱们家了,国民党为什么就不反抗,我们作为国人,只是对他们的做法有些不认同,便出兵镇压我们,难道他们养的兵都是为了内斗,不是为了对外?”龚晓华气愤的说道。
“因为他们的执政人认为‘攘外必先安内’。”周老师说道。
“好笑,就连寻常百姓都知道,有人欺负上门了,几兄弟先合起伙来打跑外来入侵者,等外患解决了,再关起门来解决家里的事情。”龚晓华说道。
“不同政党关注的东西不一样,必然导致决策不一样。晓华,其实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正直热情,一腔爱国热血,我觉得你更适合共产党,在那里你能遇到很多和你志同道合的同志,因为那里是那些为了新中国不惜抛头颅洒热血的有志青年的大本营。”周老师说道。
龚晓华震惊了,周老师一下子就说中了他的要害,他确实愿意为了新中国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然而这一年来他都靠着自己的这种信仰孤独前行,茫然而又无助。周老师的一番话犹如给了他一盏明灯,他忽然一下子就知道了自己的方向。
“这次的学生运动其实就是共产党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叫醒沉睡的国民,让全国人民一起抵抗外敌入侵。”周老师说道。
龚晓华起初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试探的问道,“所以,您是,,,”
“不错,我就是共产党在上海地区的联络员。”周老师说道。
龚晓华很是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身边竟然潜伏着一个共产党人,但除了震惊,他更多的是兴奋,他急切的问道,“周老师,我要怎么加入到这个组织?”
“共产党非常欢迎你这样的有志青年加入,但我必须提前告知你,这是一项长期而又艰巨的任务,甚至会面临生命危险,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周老师说道。
看着周老师的眼神,龚晓华真诚的说道,“这次学生运动之前,我一直都是很平庸的活着,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直到张军拉我一起筹备学生运动,我接触到了国家形势,了解到了民众们的疾苦,我忽然明白了古人那句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在那一刻,我也就忽然明白了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所以,周老师,请让我加入共产党。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见龚晓华如此说,周老师点头道,“共产党欢迎你加入,只不过你这个身份暂不要对旁人说起,包括你最亲密的人。”
“我明白。”龚晓华说道。
“我们目前的主要工作,一是收集各个地方的重要情报,二是将中央组织下达的任务传达下去。”周老师说道,“为了你和其他同志的安全,我们采用单线联系的方式,以后我会是你的直接联络人,你的工作将由我来直接安排,你的工作也将直接向我汇报。”
“保护好自己,也保护好其他同志。”周老师说道。
“我会的。”龚晓华想了一会儿,说道,“周老师,我能问个问题吗?”
“你说。”周老师说道。
“张军是我们的同志吗?”龚晓华问道。
“这个问题你不必知道,如果将来张军问你这个问题,你同样可以不必回答。这都是为了保护你们。”周老师说道。龚晓华明白周老师的用心,现在国民党大势迫害共产党人,很多同志因为扛不住酷刑,最终屈打成招,出卖了很多同志,致使更多人受到迫害。
龚晓华离开周老师办公室时,心情格外愉悦,看天觉得是蓝的,吹风觉得是温柔的,他跑到秋利那,高兴道,“秋利,今天想吃什么,我请客。”
秋利刚从冯光庭那回来,练了一天手势,觉得有些乏,见龚晓华如此高兴,不好扫了他的兴致,学生运动失败后,就没见他如此高兴过,笑问道,“今天是遇到什么喜事了?”
“具体什么喜事,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是天大的喜事。”龚晓华说道,“快想快想,想吃什么?”
秋利想了一会儿,说道,“忽然想吃上海西路那家西餐厅的蛋糕了。”
“那还等什么,我们走。”龚晓华说完便拉着秋利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