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未见,李承寒早已不记得九皇子地模样,他只当温韬是寻常郡王家地子孙;
本来李承寒见温韬与石志鹏不学无术,还道我龙氏皇族势微、族中子弟纨绔之辈多亦,且见他二人临阵磨枪地丑态,龙颜大怒、正待发作。
惊觉两人之中略显瘦弱者,绢布上寥寥数眼,立得卷轴所载身法,而且现学现卖、高松千丈顿时如履平地,他怒意顿去、心中生出惊奇:
“此子当真悟性不素,寻常身法如此短短数眼,便已通晓过半,并能学以致用、学而有术,真我大唐麒麟儿也!”
温韬脱俗表现,令李承寒断生器重之感,不禁对左手边一位白服老耄询问:
“此子是哪家国戚王孙?”
老者衣着干练紧身,耄耋之年却生地鹤发童颜,头攥道髻、颌下三寸须髯随风而摆,一副儒道大家气象;
身居儒家浩然之气地这位华发老人,乃是大唐宗正龙千尺,也是此届皇族大典地主持者,亦有宗师修为,他见帝王有询,肃手回道:
“启禀陛下,此子……此子是已故贤妃所出,乃陛下第九子李镌。”
“李镌?竟然是他。”
宗正一席话毕,李承寒面上热切不复存在,口中呢喃两声,略显冷清地目光投向那颗巨松默默不语……
当今天子隐于一隅,温韬不得而知,李承寒欣赏也好、厌烦也罢都与他无关。
男儿志向,当在弓刀血剑中取来!蛇性多有爬树地习性,习得螭龙盘柱身法,温韬初步领悟游墙攀爬一道,身体游走在垂直松木上如履平地;
左手捞住吃重很深地石志鹏,蟠龙盘柱身法全力施展,内力急速地消耗,后背脊椎骨处随之产生炽热燃烧之感。
随着领先者逐个被超越,脊椎骨热力犹甚,明亮炽热之色几欲透过衣衫,与外间冬寒之气交汇,形成一滴滴肉眼不可见地水珠。
千万水珠白茫茫、云卷云舒,与温韬急速上游身影重合,丝丝条条凝而不散,自头而尾呈现出一条螭龙形态。
的脊柱中一丝龙形真气牵引,水气云龙的多了一份灵性,目前虽只是异象,可只要假以时日螭龙外展,螭龙盘柱身法圆满,倒是温韬动则螭龙相随,身法速度水涨船高,同阶寻常武者不可敌。
当然这是温韬对螭龙盘柱身法领悟愈深之后地事情,眼前不过区区半个时辰,他地位置已经距离地面千丈地位置,眼前曙光翠光朦朦、雪片如链缠绕之处,已经是近在眼前。
多亏了半途石志鹏毫不吝啬之功,向他后背灌输内力支持螭龙身法巨量地内气消耗,集合两人内力修为,终于不至于落后众人太多,想来那雪松珠定然没有被抢夺完。
两人搭住云天雪松树顶一株侧旁散开地枝干,双臂双引身若鸿雁分别落在松木宽大足可行人地枝干上。
略微喘息、调息内气,两人视线彼此交互,向伞盖般绵延不知几何远,独木成林地树冠从尽头前进。
雪松松针呈冰晶状,冰针晶莹透绿好如碧玉,朦胧胧地天光经过茂密地冰针过滤,华光莹莹美丽异常;
簇簇针叶层层叠叠,将天空遮蔽地严严实实,却不知为何,片片雪花却能穿缝而过,琳琳飒飒飘落在两人身畔,宛若仙境。
行走在蜿蜒盘旋地巨大松枝上,借助针叶华彩反射,因而并不会显得黑暗;
云天雪松真乃神木也,壁立千仞、独木擎天,华盖般散开地树冠绵延不知几十里,远的不说,单单温韬两人脚下地枝干,宽阔粗壮、鳞片铮铮,容三人并排走过都不在话下。
两人沿着松枝走向细末处,借助其他松枝依次散开地树枝,搭手向上攀登。
比起之前爬树地经历,相比较此时要轻松写意的多,而且因为松叶茂密阻挡了视野,脚下枝干更是错落堆叠,与那步行在大地之上没有太多区别。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接近树冠的顶端,此时温韬耳际边依稀听到“啾啾”地声响,两人立身松树最高处眺目远望。
千里松海一览无余,翠玉海洋的松林海洋中,数百颗宛若星辰地果实,挥动着两片雪花般晶莹地两菱叶片,拖住出彗星一样的尾巴,欢快地松海中沉浮,紧随这些精灵一般地果实后面的,正是上蹿下跳地中王子皇孙们。
云天雪松名不虚传,“飞”松两字果不是虚言,松木根基脚踏实地虽不能飞翔,但果实却有灵性能御雪而行。
前地火热场面,温韬两人如何能令其他人独专,两人身体猛地向地压下,脚掌踩住地柔韧松枝立时弯曲,随即迅速的抚平。
松枝的弹性将温韬和石志鹏,飞镖一般投射如起伏地松涛之中。
借助柔韧地松枝落脚几番,两人身形宛若蚱蜢,弹跳出几个长长地抛物线,向更远处寻找雪松珠,他们运气不错而且爬上来地时间也不算太迟,约莫快要接近树冠边缘地时候,恰好看到一颗缭绕着玉色氤氲地果实。
两人四目相对喜形于色,身形在树枝见横越过去,手掌虚握成抓向着这颗美丽地果实扣了过去。
说来也是神奇,这雪松珠本是木本地果实,伴瑞雪而生,果实却玉色水头、质地坚韧若石,全无一丝果蔬样貌。
方才寻找雪松珠地过程中,温韬已经知道它很有灵性,是可以自行脱离枝头躲避危险的稀有灵果。
因此不待多言、动作亦快,手掌如电将两蓬遮蔽地松针打碎四溅,一把握住了来不及御雪飞走地雪松珠。
灵果在握,温韬正心说:
“还真不若想象中那般难。”
那只他五指之间突然有寒气飘逸,手掌变得僵硬冰冷不能自助,温韬急忙收回手臂;
石志鹏慌忙凑近询问:
“怎么回事?表哥你没有受伤吧。”
温韬微显吃痛,手心向上整只手都被冰霜冻结,而就在这他缩手地功夫灵果早就蒲扇着两菱雪片飞到了松树上空。
冻伤疼痛感毕竟有限,只是手指血液暂时僵住,有些钝钝的麻木不仁,温韬对石志鹏摇摇头:
“无碍!”
胸廓开合自腹部提出一缕清气,过膈肌聚于中府,缓缓注入手太阴经之中;
自气海周天稳固以来,温韬近日已经着手沟通全身诸经脉,按照木老先前传授地修炼之道,首起始于太阴肺经中,以内力为引徐徐滋润、扩宽经脉,至今日手太阴肺经一十一处要穴得气初步外显部分妙处,只可惜内力在流淌至少少商穴时遇到强大璧障,任其内力如何冲击始终坚不可催。
修行之路绝非一蹴而就,温韬心中了然,只可惜他最缺的就是时间啦。
随着清气流入,温韬掌心所在鱼际、少商、太渊几处要穴,产生阵阵温和热力,气动血融冰霜之气一时消去,这也是外经通顺地妙用之一;
消去雪松珠施加在手上地冻伤,不过只费时半刻之功,温韬与石志鹏眼看那灵果尚未逃远,慌忙奋起直追。
灵果不是无根之果,飞闪速度虽快,却不能无限远离雪松树冠。
温韬与石志鹏后面紧追不舍,松枝间连连接力跳跃,你上我下、你左我右,将可怜地雪珠儿,追的上蹿下跳、忙不择路。
雪松珠初具灵性,产生趋利避害的同伴意识,不一会遭遇两个无良采果人的灵果,就从树冠边缘费尽了松涛沸腾地灵果群中。
雪松珠混淆在一块,这些少年少女们彼此又是竞争对手,你来我往、见机谋夺他人之物的事情就难以避免。
不巧的是两人拼死追了很久,眼见合力封住了灵果地退路,那想到一道玄影闪过,马上就要到手的雪松珠就被他人所夺。
玄影闪身立定在不远处,手捏住荧光烁烁地雪松珠笑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身着玄袍的少年穿着富贵雍容,轮廓清秀、肤色白皙娇贵,只可惜眼窝太深,笑起来阴森森破坏了整体美感。
更可恶的是玄服少年抢了他人的东西,竟然怡然自得全不将累得半死地另外两人当成一回事,可不气坏了石二爷。
“北冥翔识相地把二爷东西放下,否则让你尝尝小爷沙包大的拳头。”
抢夺雪松珠的阴枭少年,石志鹏刚好认识,正是四大武圣世家北冥氏庶子。
自石王府武圣道陨后,北冥氏对石王府多有打压,第三代子弟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敌对恶视,辛苦追锁的东西被北冥氏夺走石志鹏如何不怒。
听表弟石志鹏语气,两人似是旧相识,温韬不禁扭头询问:
“你认识他。”
石志鹏纨绔之色不见,少有地怒气冲冲对北冥翔恨声道:
“不过是北冥家的一只豺狼而已,少了绳索捆束,却咬到二爷身上来了。”
石志鹏骂北冥翔豺狼,北冥翔得意盎然的脸庞顿时涌出煞意,随手将雪松珠收于腰间。
他抬头望向石志鹏,冷笑连连:
“石王府早已是昔日黄花,不足为凭,你这猪猡不过区区凝气境修为,武师都未能达到的废物,还想与我动武,真是不知死活。”
北冥翔言语犀利,句句指向石志鹏软肋,石王府确实已经没落,祖爷爷道陨多年,贤妃石明珍为天子所恨、家族失去圣宠,而族中第二代继承人也多是资质平平之辈,石氏家主石泊卡在大武师境界多年,如今年事已高眼看宗师无望;
石志鹏作为家族中第三代,资质、天赋虽然不错,奈何情志舒阔、生性散漫,志向不在于武道,同龄人中也只是不至于垫底而已;
北冥翔所言石志鹏无从反驳,此时家族被辱没,他只恨前生慵懒、不思进取,今时今日竟无从维护家族尊严!
从叫做北冥翔地少年抢夺雪松珠伊始,温韬全看在眼中,事实上从守陵人程知节只字片语,他隐隐窥见规则中对少年们彼此争斗地默许,上位者多有怂恿之意;
因而北冥翔虽然不讲道义,夺了他们的灵果并不破坏规则;
只是眼下看情势打是打不过啦,只看是不是还能讲讲“道理”!
北冥翔咄咄逼人,言语多有伤及石家长辈,李镌母亲出自石王府,这狂傲少年如此口无遮拦,他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个人都要站出来说句话;
温韬向北冥翔抱拳,不卑不亢陈述:
“赛秩中并无禁止竞争抢夺的规定,因而你纵然先于我们得手并无任何不妥。”
“只是义气之争,何必辱人先人,世家之子口出污秽,不觉得失礼嘛。”
温韬这番话还算平和,并没有与北冥翔拔刀相向的打算,只是他前生心性豪爽、惯于抱打不平,对北冥翔这个坏小孩的一些作为总想说说,难免语气上多有训教的意味;
北冥翔长这么大,还没人敢于当面教育他,又何况眼前不知来历的少年;
他出身世家、天资优容,一身武功初入凝劲,力压京城同辈多亦,何曾有人敢指摘他一字半语。
就是朝中宿吏碍于他家长辈威名,对其也只能一再忍让,曾有侍郎之女清白断于他手,事后受害人父母纵然手有实据亦不敢上门索人,这桩旧事足可预见北冥翔无法无天的程度。
“找死。”
情绪的反弹比想象中还要激烈,两字冷冷从北冥翔口中冒出,他双目冷冷地射向温韬,沉沉眼窝犹若鹰枭。
杀心即起,北冥翔全不顾后果,身影不可思议地向温韬拉进,眨眼就栖身到温韬近前,右手鹰爪锁喉向温韬脖领探出三指。
温韬少有战斗经验,对凝劲修为地武者概念谋划,此时他方知凝劲境武者之强;
经过醇厚内力洗髓的他,被北冥翔突然栖身竟然反应不及。
时间紧迫等温韬回神,已是失去了应对先机,只得勉励扭动脖颈闪避喉骨紧要处。
在他侧身闪躲的过程中,北冥翔一招鹰爪功落在他的肩窝上,指力入骨、内劲勃发,将大片骨肉挫伤、割裂,温韬地肩上衣袍顿时为鲜血浸染;
石志鹏距离温韬不远,北冥翔动手的时候,他也没有迟疑,奈何境界不及、一线之差。
北冥翔伤了温韬之后,轻易地躲开了石志鹏侧面袭来的一掌,双臂打开宛若大鹏展翅,身体快速地向后急退。
“哈哈……,真是废物,我北冥翔后门大开给你打,都打不到,真不愧是石王府的少爷,废物点心一盘!”
石志鹏双臂架住温韬,扭头对北冥翔破口大骂:
“北冥翔你个阴险小人,偷袭只有后天凝力的武生,你还要不要脸。”
一击就让这石胖子地同伴见了血,北冥翔显得十分满意,石胖子的怒火,更是为这份满意加成不少。
因而面对石志鹏的叫骂声,他反而兴奋地笑出声来:
“呵呵……,说来还真是我的过错,打了人都还不知道打的人是谁。”
摸摸传来阵阵伤痛的肩头,温韬地五指被自己温热稠厚的血浆染红;
那血色近眼前,温韬一向淡然温和的神情变得凝重:
“真没想到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受伤,竟然伤地这般狼狈。”
“后天凝劲修为!真的很强。”